暮非瑟推着舞凤到处转,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讲起从前和雷厉经历的许多,像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在跟小辈追忆年华。
雷弛野从护工那里问到舞凤和暮非瑟的去处,找到她们的时候,暮非瑟正弯下腰给舞凤整理毛毯。
阳光将她黑亮的发丝笼上一层柔光,墨绿色羊毛大衣衬的她皮肤像瓷白的釉器,五指青葱,艺术品一样漂亮。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定格了,雷弛野的心竟前所未有的平静。
明明只是一副寻常的画面,却让他的心安定下来,好像这些年的躁动就是在等这一刻,神奇的伏顺。
他悄步走过去,本无意惊动暮非瑟,可在离她三步远的时候,暮非瑟还是警觉的抬头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眼中的防备在看见是他后,慢慢收敛。
她的防备心还是这么重,雷弛野想起往事,嘴角添了点笑,“怎么出来了。”
舞凤说:“是我要出来的。”
“弛野。”舞凤微仰头看着眼前高大的青年,脸苍白的接近透明,偏还要做出的笑的模样,“我不想住在医院了,办理出院手续吧,我想回家。”
雷厉去世后,雷家基本由舞凤把持,以前雷弛野选择性忽视的东西一点点浮上水面,舞凤的好一点点展现出来,这些年他和舞凤的关系已经改善很多。
雷弛野不赞同舞凤出院,虽然医生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可能活一天就是一天,总比永远坠入无边黑暗强。
“等你的病好一些……”
舞凤收敛笑容,打断他的话,“我的病好不好得了,你难道不清楚?”
雷弛野不说话了。
舞凤说:“去办出院手续吧。”
一直没讲话的暮非瑟开了口:“舞……妈想做什么,就照她说的做吧,回家调养也是一样的。”
雷弛野看向她,暮非瑟回看,眼睛一错不错,里面什么也没有。
雷弛野莫名烦躁,什么没说,转身走了。
下午,舞凤被抬上了车,车子离开医院,一路朝雷家开去。
雷家还跟暮非瑟走时一样,什么都没变,只佣人换了一波。
新来的佣人没见过暮非瑟,头一回见少爷带女人回家来,私下猜测暮非瑟的身份。
雷家房间多,暮非瑟没出嫁之前在雷家住了一段时间,除了婚房,她之前住的房间还跟走时一样,像雷弛野说的那样,每天都有打扫,没有一点灰尘。
婚房一直空着,占据雷家采光最好面积最大的一间,从布置好就没有人住过。
舞凤回到家后,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差,可是整个人瞧着比在医院开心很多,每天都要暮非瑟推着她在院子里逛。
她看着心态好的不行,走的那天也是毫无痛楚,在睡梦中去的,第二天佣人打扫房间的时间,才发现人已经去了。
葬礼按照舞凤的意思,不大肆操办,只把她和雷厉合葬在一起就好了。
舞凤留了一封信,给雷弛野的,话不多,重点只有一个,和暮非瑟好好把雷家发扬下去,雷家的香火在他这里不能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