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栋梁满脸是汗,腹内有些胀痛,昏昏沉沉的爬起来,想上厕所。
周围一片昏暗,夜已经深了,还拉着窗帘,只有走廊外顶棚的白织灯一闪一闪的,隐约透进些光亮。
他先反手按了按头顶的红色按钮,呼叫护士,可是等了一会儿,一直没有人应答。
肚子越来越胀,自己又有些忍不住了,只好勉强直起身子,一点一点的挪动着身体,伸手去床头够拐杖。
灯光昏暗,他动作不打灵活,圆滚的拐杖被手指尖那样一碰,向旁边一歪,就滑倒在地上。
他的脚掌本来是被陶瓷碎片割伤的,敷了药,今晚又被砸了一下,脚面骨折了,打了止痛药完全无法动弹,此时麻药劲儿还没过,连带着整个一条腿都酸胀的厉害。
他只好完全靠手的力量,撑起身来,再以手抬着腿小心放下床,缓了几口气,弯下腰去够地面的拐杖。
也是巧了,拐杖一边压在他的鞋上,他指尖一碰,拐杖便向床下滚了进去。
他暗暗咧着嘴骂了一声,又挪了挪身体,坐在病床边缘,再次探身向床下面去够。
再低一点,再低一点,马上就要够到了。
只是眼睛刚刚向旁边一瞟,就发现床板下面,贴着一个满面青乌的人,动作僵硬迟缓的正歪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吴栋梁尖叫起来,怎么会有人在他床下?怎么会有人在他床下?
他着地的腿脚一软,重心失控,整个人向地面栽下去,两脚触地一阵钻心的疼痛传上来,他也不顾上,踉跄着手脚并用的倒退着向后挣扎逃跑。
他觉得眼前发花,冷汗满脸,剧烈的喊叫造成短暂的缺氧,可好在他很快便退到了病床对面的墙面。
后背一有了抵靠,他才再次鼓起勇气侧着头再向床下望去——什么都没有了!虚惊一场?
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幻觉吗?
走廊外的灯管一闪一闪,眼前的视线忽明忽暗。
他靠着墙面,勉强扶稳站起身来,稳了稳气息,安慰自己,是疑心生暗鬼,要害自己的那个人不是已经被抓起来了嘛,不会再有危险了,不会再出现了危险。
他一点点移动,向旁边的洗手间走去。
这间病房是个套房,洗手间就在室内,他慢慢的推开门走进去,扶着水池边站稳,想要洗把脸清醒清醒,可洗手间里弥漫着浓重的水汽,他用袖子擦擦眼睛,却见水池上方的镜子上布满一层氤氲的水雾,完全照不出人影。
他心里也有些疑惑,拽着自己的病号服袖子,按在镜子上抹了两下,想要擦去了上面的水汽,可是他的袖子刚刚移开一角,便见到镜子里,一张布满丝絮的脸,正睁着两只血洞样的眼睛冲着自己微笑。
这惊骇的画面让他无力挣扎,全身血液像被凝结了,他怔忡的站在那儿,瞳孔收缩,手脚冰凉微颤,就见那镜子里面的丝脸,向着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身体僵直不能动,本能的想要逃跑,可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地面上一样,本能的想要呼救,可喉咙却松弛乏软难以发出任何声音。
就在他临近绝望的时候,背后突然被一只苍劲有力的手掌猛力的向前推了一把!
他心脏窒痛的跌向镜面里那个恐怖的人脸......
眼前一黑,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粗喘着气,满头大汗,眼神慌乱的环顾四周,还是他住进来的那间病房!虽然走廊的灯光阴暗,周遭没有什么声音,可是这确实是一间安全的病房——刚才那只是一场噩梦。
他无心再睡,汗水湿透了病号服,忍不住抬手给自己顺着气,顺了好久,才觉得呼吸勉强顺畅了,便想去床头拿水来润润干裂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