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平生不会说违心之言,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前辈不该这样,我觉得王前辈光明磊落,不是一个小人,虽然得罪了前辈,但婚事未成,于前辈名节也没有什么损失,只要他们陪个礼也就罢了,何苦到现成这个样子,前辈舍家居此,于蛇为伍,只怕也是痛苦多于欢乐,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活到这个地步也太不值得了。”
蛇母脸色越听越难看,扈尔汉在树上虽没听到努尔哈赤说得什么,但眼见蛇母已眼中凶光暴射。不由叫苦道:“他下去有些好话说也罢了,没有好话,下去惹那疯蛇婆做什么?”郭再佑一笑道:“你又几时有过好话,就是死字当头,只怕你也说不出一句好听的来。”
努尔哈赤还想往下说,蛇母手臂一挥大声道:“够了!”铁笛发出呜呜的响声,所有蛇同时立起了上半身,向努尔哈赤吐出红信,两条离得最近的大蛇一齐向努尔哈赤发起进攻,树上的扈尔汉见了,甩手将两柄云锏掷下,正打在蛇的七寸之上,把两条蛇的半截身子打入土中一尺多深。
蛇母冷笑一声道:“这里的蛇多的是,你们打得过来吗?”努尔哈赤不慌不忙的道:“前辈又要驱蛇而舞了吗?”蛇母冷笑一声道:“我不逼你说我好。我把我们之间的纠葛说给听听,看你还怎么说。”努尔哈赤大喜道:“前辈这个决定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可否让他们两个也下来,一起听听。”蛇母回身向山洞走去,一边走一边道:“让他们滚下来好了!”
努尔哈赤急忙招呼那两个下来,扈尔汉一下来就问道:“你怎么把那老蛇婆哄住的?”努尔哈赤捡起双锏还给他道:“你以为我是石戎吗?说句话就能哄的人昏天黑地,我只是有些事不明白问问她而已,谁想她竟要和我讲起理来了。”郭再佑道:“肯讲理总比动蛇好些。”三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山洞走,那些蛇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但却没有一条冲过来,三人对蛇母的训蛇之技佩服的五体投地,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一个不慎惹了那位蛇公发怒,给他们来上一口。
没到山洞就听蛇母在里面道:“不许进来!”三人只得在洞门前站了,自洞里丢出一个小包裹来,里面蛇母又道:“你们换上。”三人打开,却是一些男子的衣服,三个人急忙换好,扈尔汉心下疑虑向努尔哈赤低声道:“她那来的男子衣服?”
努尔哈赤一边穿一边道:“你只管穿就是了,我若说了,只怕你穿不得了。”扈尔汉更加好奇道:“你说,我不在意。”努尔哈赤指指身上那件衣服上的一排小洞道:“这些都是朝人的衣饰。而这小洞的正是蛇的齿痕,你现在还不知道这衣服那里来的吗?”扈尔汉困惑的一摇头,努尔哈赤叹口气道:“都是死人留下的,想这蛇母的蛇吃人无数,只要蛇母不大批焚毁,总会留个一件两件的。”
话一说完,扈尔汉立即把已经穿上的衣服重又剥了下来。仍然穿了他那件被努尔哈赤夺去的外衣,努尔哈赤和郭再佑两个不管那些,急匆匆的穿了,看的扈尔汉直皱眉头。
好一会蛇母才慢慢走出,身上去了那件蛇皮水靠,换上一件粉色长裳,人似乎也年轻了几岁。她在洞门前的大石上坐下来道:“我现在要杀你们了。”努尔哈赤他们同时一惊,努尔哈赤听她语音甜美,略有不信,开口道:“您说话……,前辈不是要和我们说说您和王老前辈的纠葛吗?”
蛇母看着他道:“你很聪明,发现了我说话时的区别,这是我这些年做下的一个病,每当我心绪无法自制的时候,我的声音就是嘶哑难听,可你还不知道,每当我坐在这洞口语音甜美时候,我就要杀人!因为我在这个时候看不了群蛇噬人的场面,于是我就先把他们杀掉,然后再给蛇群食用。”
三人面面相觑,郭再佑道:“您看不得那可以等你看得的时候再杀我们,何必急于一时呢。”蛇母眼中突然凶光一闪笑道:“因为我最讨厌别人知道我的身份!”说着铁笛一动,扈尔汉心道:“不好,这里不是树上,蛇立即就可以过来。”立时大吼一声:“快跑!”
三人转身就走,那些蛇没有动,蛇母脸色重又变的血红,放声狂笑道:“哈、哈、哈、哈……你们不跑,我就不动蛇,你们这一跑,就别怪我了!不过我很公平,给你们三个时辰,为自己找一个合适的死地,三个死辰之后你们的骨头就可以埋在那了!哈、哈、哈……。”
不用三个时辰。只半个时辰三人已绕这岛跑了一周,跑上最高的一处小峰,只见这小岛就像一条盘在一起的长蛇,周围是茫茫大海,三个人被海水泡的够了,怎么也不敢再往海里跳了,但这小岛之上全无藏身之处,而且你不论藏在那里,蛇都可以找到,都可以咬到,三人此时已入绝地,扈尔汉叹口气道:“早知如此不从树上下来好了,唉,要不咱们再找棵大树躲了吧。”
郭再佑摇头道:“没用的。我们昨夜上树已抱了必死之心,想的不过是拖延一会是一会,只所以没死,是那老蛇婆没放蛇,现在她即下了死心要杀我们,我们躲到那里也没什么用处。”努尔哈赤叹口气道:“是我见不到,不该跑。”扈尔汉道:“你还认为老蛇婆会跟我们讲理吗?”努尔哈赤道:“她不讲理倒不打紧,只是她既然说了看不得蛇群噬人,必不会大举驱蛇而攻,她训蛇虽好,可武功却不如我们,只要不动蛇我们怎么都能和她周旋周旋。”郭再佑点头道:“不错,她是故意让我们走,一来激怒自己,方便杀我们,二来也是继续她的猫抓耗子的游戏,我看她的神智很有些不够清醒,把这种游戏看成了一个不可缺少的快乐。”
努尔哈赤看着海面道:“现在要想活命只能是往海里跳……。”他话到一半就见海面上波浪翻动,无数条鲨鱼突然出现,不由苦笑一下道:“看来想跳海也是不成了。”他一边说一边失落的看着海面,突然眼前一亮,大声道:“那是船!”
郭再佑、扈尔汉一齐顺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远远的一点帆影出现在地平线上,像是一点出升的太阳一样,把自己的身子全都带了出来,果然是一条船!
郭再佑大喜道:“太好了!它还是在像这小岛驶来呢。”努尔哈赤回身解衣服道:“弄点动静出来,让他们看到我们。”话音未了,五官扭曲,痛苦的滚倒地上,随后郭再佑也是那般痛苦的倒下了,扈尔汉大惊失色,丢了双锏,来扶他们口中不住的道:“你们怎么了!怎么了!”
“他们被蛇伤了。”蛇母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看着越来越近的大船道:“若不是这艘船他们的时间还会再长一些。”她看一眼扈尔汉道:“你倒聪明得很,没有穿我给的衣裳。”扈尔汉这才知道努尔哈赤和郭再佑怎么着的道,他怒吼一声抓起地上的双锏向蛇母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