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车窗阻隔掉了外界所有喧嚣与嘈杂,车子里静得出奇。听着凌希储存在手机里的录音片段,陆孝严莫名有点心酸。或许是过于昏暗的光线容易使人变得感性吧,他再次难以抑制地想到了从前……
那是哪一年的圣诞节?记得他是和朋友出去狂欢了,当他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凌希正一个人站在露台上抽烟。凌希最吸引陆孝严的地方就是脸蛋儿,其次是干净无害的笑容,再次还有身材——清晰的蝴蝶谷,凹陷的腰窝,窄窄的屁股,总能让陆孝严看得心旌神摇。他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凌希,轻轻亲了一下凌希被风吹得冰凉的脖子:“圣诞快乐凌希,想要什么礼物?”
陆孝严是底气十足的。无论吃的,穿的,玩的,缠绵,热吻,□,无论金钱还是*,除了那些呕死人不偿命的“我爱你、好爱你、爱你一辈子、死了也爱你”,其余他都可以尽情满足凌希。
可凌希只是安安静静吸完那支烟,转过头笑着对他说:“是吗?那你陪我说说话吧。”
陪我说说话吧,这就是凌希对他全部的要求。陆孝严仰靠在座位上,皱着眉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掉。是的,他曾经失败过,在不见硝烟的战场上身陷重围、丢盔弃甲,全世界只有凌希始终陪跟在他身后,同生共死,不离不弃……这么说起来,他也不是彻底失败了,起码他还有凌希,永远属于他的凌希……
就在陆孝严自己跟自己抒情到差点热泪盈眶的时候,突然间耳机里滴滴一跳,播放起了下一段录音:“看镜头看镜头啊!你们都是木头人吗?给我看到笑容!打起精神!别有气无力的,没吃饭吗?”
陆孝严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这家伙是谁?要干嘛?跟我抢?
仔细听听,还能听见背景音乐和数拍子的声音,看样子说话的很可能是电视台工作人员,从语气和态度判断,地位绝对不低。还没等陆孝严听出门道,录音又自动切换了:“豆花,豆花,波仔记黑糖豆花,香滑细嫩,保你吞掉舌头甜掉牙……那么本周三开市呢,这个这个早盘是震荡攀升的,但是这个这个格局呢,依旧是偏低迷的……冷暖哪可休,回头多少个秋,寻遍了却偏失去,未盼却在手……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陆孝严越听脸色越黑,快被气炸了,枉他还白白酝酿了一腔真情,原来凌希根本不是在回味他说过的话,而是在收集各色五花八门的音频素材。他堂堂陆少爷,就这样被塞进了小贩、股评员、音痴患者和野狗当中做成了大杂烩拼盘!
他一把扯下耳机摔在凌希脸上,然后怒气冲冲地发动了车子。凌希被砸醒了,揉揉眼睛看向他,呆愣几秒之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就傻乎乎自己笑了起来。
还笑!还有脸笑!陆孝严一个急转弯,把还没扣上安全带的凌希甩在了车门上。看凌希狼狈地揉着后脑勺,连滚带爬努力坐稳的样子,陆孝严终于解气了:“你刚才傻笑什么呢?”
凌希像个急着献宝的小孩子一样:“嘿嘿嘿,我刚才做了个梦。”
陆孝严忍不住好奇:“梦见什么了?”
凌希很舒服地瘫在椅子上,仰起头一脸天真:“梦见我家后院的池塘变成了一片海,海里头满满的都是星星……”
陆孝严等了半天:“然后呢?”
“没了。”
三天后,保镖兼司机金石正式就位开始了新的工作。为了将消息尽快传进盛旷耳朵,陆孝严大张旗鼓带着金石出席了不少圈内人聚集的活动,谁知盛旷杀来的速度比他预期中还要更快。
那天下午陆孝严的车刚从家里开出去没多远,就被斜刺里突然冲上来的一辆明黄色跑车给逼停了,幸亏金石反应足够敏捷才没一头撞上跑车侧翼。还没等陆孝严开口询问出了什么事,就见那边车门一开,脚踩着六寸高跟鞋的盛旷气势汹汹下车走了过来。
盛旷敲了两下金石身侧的车窗,金石好像看不见似的,完全没有反应,还是陆孝严主动打开了后座的车门:“盛小姐,这么巧?”
“一点也不巧,我是专门等在这的。”盛旷也不管陆孝严是否欢迎,直接一弯腰坐了进来,通过后视镜和金石用目光对峙着。
陆孝严明知故问:“等我?”
盛旷看也不看陆孝严,眼睛始终紧盯着后视镜里金石的脸:“不,等这个男人,我在追他。”
“这样啊……”陆孝严假意尴尬地轻咳着,“要不然我先去那边抽支烟,你们慢慢谈。”
盛旷果断一抬手:“不用,我很忙,没时间慢慢谈。”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听着金石,我现在给你三分钟时间,请你简明扼要阐述你的理由,说清楚为什么拒绝我的追求。你最好把握机会,找出足够论据说服我。”
金石沉默片刻,重重叹了口气,转回头面向盛旷很酷地皱起了眉头:“别这样,我正在工作,不要因为我们的私事打扰到陆先生。你要胡闹,就等我休假了有时间再慢慢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