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笑了起来:“你如今怎得也糊涂了,你大表兄家的玉娘年龄可不正与五郎相当。”
福成长公主却是有些不愿的,玉娘虽是嫡出,可早先是说过亲事的,那家小子无福没等玉娘过门便病逝了,反倒是把玉娘耽误了下来,说是与姚颜卿年龄相当,可实际上还要大了三个月,哪里又适合做亲呢!
“玉娘你也是熟悉的,模样性子哪样能挑出一个不来,就是福薄了些,摊上周家那桩亲事,这才耽搁到了现在。”承恩公叹了一声。
福成长公主红菱唇轻轻一抿,说道:“不是我嫌弃玉娘,那孩子我也是喜欢的,可年龄上到底不是那么适合,比阿卿还要大了三个来月呢!”
“大一些可不正是会照顾人。”承恩公夫人听了半响,接口说道。
福成长公主沉下心来琢磨了一番,到底觉得不大合适,她虽想和祁家做亲和也不愿委屈了儿子,便道:“阿卿那孩子性子最是倔强不过了,他若不点头我也是拿他没个办法,等适合的机会叫他来与表兄弟表姐妹们见上一面,到时我在探探他的口风吧!”
承恩公也知这事是急不得的,笑道:“那且等你的好消息了。”
福成长公主从承恩公府回定远侯府时已是下午,她如今满心筹算着姚颜卿的亲事,安成侯府已是不合适的了,少不得要重新相看一番,至于承恩公提的玉娘她却是不曾放在心里的,毕竟有晋文帝和祁太后的离心离德在前,她如何不怕步这后尘。
“华娘可是从广陵回来了?”福成长公主身子歪在贵妃榻上,突然开口问道。
薛妈妈不曾想福成长公主会有此一问,顿了一下才回道:“三娘子比五郎君晚些日子归京的,听说姚家二太太舍不得,多留她住了些日子,原还想着不叫她回京了,准备在广陵给她找户人家。”
福成长公主嗤笑一声:“他们能找到什么好人家,后来又怎么叫华娘回京了?”
“是五郎君说姐弟两个都在京里有个照应,这一次送三娘子回来的是姚四郎君,也没有随船一道回广陵,如今在京城支应着姚家的生意。”薛妈妈小心翼翼的说道,这还是姚家送中秋节礼时她和管家婆子打听出来的,很是费了一些心思。
福成长公主嘴角扯了下,很有几分不屑的意味:“不过是瞧着阿卿出息了,他们的心便大了,把二房的人安排在京里还不是要阿卿照应着,要我说,姚家也是没个眼力见,如今阿卿进了京合该与他亲兄弟走动,相互扶持,没得叫他们拖了后腿。”
薛妈妈应了一声,附和着福成长公主的话,可叫她说,姚家兄弟和五郎君是堂兄弟,又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自是不同,哪里是四郎君能比得上的。
“叫人煲一盅剥了皮的枸杞红枣乌鸡汤送到临江胡同去,就说是我的,叫他仔细身子,别因朝堂上的事伤了神,他小小年纪真伤了身子骨可不是玩笑的,另外叫他得空带了华娘过来一趟。”福成长公主轻声吩咐道,在榻上转了个身,手轻轻一挥,薛妈妈便退了下去,只留下两个小丫鬟在一旁打着扇。
第59章
那又香又浓的乌鸡汤姚颜卿还真没有口福喝上一口,只因宣德门前的登闻鼓被敲响,击鼓之人却是无人敢拦,因这击鼓之人乃是先帝时的废太子恪顺王的嫡女丹阳郡主燕秾辉。
丹阳郡主是京中有名的老女,她出生那年正巧是先帝废太子,封他为恪顺王那年,人人都说她生而不祥,偏偏恪顺王对这个独女极为喜爱,后来丹阳郡主渐大,作为恪顺王的女儿,丹阳郡主虽身份尊贵,可婚事却被耽误下来,只因高不成低不就,恪顺王瞧上眼的人家不敢和他做亲,怕招来晋文帝忌讳,和他做亲的人家,偏偏恪顺王又瞧不上眼,这一耽误便把丹阳郡主拖到了二十有一还尚未出嫁,成为了不少人口中的笑话。
丹阳郡主身量比较寻常女子略要显高挑,一袭杏黄曳地长裙,绣以栩栩如生的青蛟由背后蜿蜒而下,一双藕臂微露出一截,双手执鼓锤,有力的击打在鼓面,她左右跪下一地的侍卫,连连叩首,丹阳郡主却不曾理会,直到晋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梁佶一路跑来,她才把鼓锤一扔,用一双寒沁沁眸子的看向了梁佶。
梁佶一抹满脑门的汗,上前恭恭敬敬的与丹阳郡主见了礼,口中道:“圣人请郡主进宫,您有什么委屈只管与圣人说,他老人家必会为您做主。”
丹阳郡主腰身的直直的,冷飕飕的目光终于从梁佶的身上移开,提步上了梁佶使人抬来的帷轿,进了宫。
丹阳郡主敢敲响登闻鼓自是有冤有诉,这女子却是非比寻常,见到晋文帝直直的跪了下来,极冷静的说道:“今日一早侄女发现父王被人刺杀于房中,父王虽为废太子却也是先帝嫡长子,亦是圣人兄长,行凶之人敢如此猖狂行事必有依仗,侄女不敢悄然进宫,担心那凶手会二度行事,对侄女不利,唯有敲响登闻鼓把事闹大才可保全性命,还请圣人还我父王一个公道,寻出凶手,以慰我父在天之灵。”
晋文帝简直不敢相信在这皇城之下有人敢如此行事,面上闪过一丝震怒,叫人扶起丹阳郡主,口中劝道:“丹阳只管放心,朕必还王兄一个公道,你且暂住在宫里,朕倒要看看哪个贼人敢在宫中行凶。”
丹阳郡主谢过晋文帝好意,却是执意出宫,她父王尸首未殓,她总要回府为父王操办后事,晋文帝长叹一声,依了她的意思,命侍卫护送她回恪顺王府,另留下百名侍卫护以护她的安危。
晋文帝震怒不是作假,当年夺嫡之后,他那三兄五弟也只剩下四个,前些年又病死一兄一弟,只有恪顺王和敬顺王尚在人世,他虽有忌讳可也不愿意叫这仅剩的一兄一弟去了,以免显得他过于刻薄,叫人以为他容不得兄弟,如今恪顺王被人刺杀于府中,外人会如何看晋文帝不用想也知,大抵都会觉得是他下的黑手,这如何不让他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