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自己倒愣了一下,脸上浮起两团红云,有狼狈,也有羞愧。
“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脊背挺得直直的,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他疾步离开。
到浴室洗澡,脱下衣服他才发现自己后背被汗水湿透了,穿在身上的时候不觉得,等真脱下来便能闻到衣服上的确有味。
刚才她靠近时,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了,那她必然也闻到他的汗臭味了。
她会不会误会他天生有体臭?或者觉得他不爱洗澡,不讲究卫生?
盯着衣裳凝视一会,裴衍喊来小厮,“去取一些泡澡的香露来。”
等小厮把香露取来,问他要不要加到桶里,他又反悔了,“放着吧,我并不是要用,只是看看。”
公子这是在跟自己解释吗?
小厮很是不解,欲问公子,裴衍已经把眼睛闭上了。
水汽氤氲,他头发被打湿,大半身子泡在桶中,脸被热水汽熏红了,精壮结实的双肩却白皙依旧。
小厮把疑惑咽下,默默退了出去。
小厮一走,裴衍立刻睁眼,迅速拿起香露,打开盖子胡乱倒了一些在桶里,又迅速把瓶子放回去。
真香啊!
这下她闻到的再也不是汗臭味,而是香香的味道了。
念头一起,突然用力捶了水面一下。
他在胡思乱想什么,他是香是臭跟她有什么关系。
君子坦荡荡。
他既然没有那样的心思就该跟她说清楚,这样不清不楚地拉扯,还心旌神摇,浮想联翩,实在为君子所不齿。
再次默念非礼勿听,非礼勿言,裴衍把小厮喊进来。
“你转告明曦小姐,就说我临时有公务,明日休沐我再与她详谈。”
又道,“让人再抬水来,把水换掉。”
……
裴衍走之前说不是那个意思,让明曦有些糊涂。
怎么突然会冒出这句话。
不过除了她,还有两个抬水的小厮,或许,他那句话是对小厮说的也不一定。
明曦在这里住了三天,本以为这院中只有四个下人,直到方才裴衍回来,她才发现这院中下人很多。抬水的小厮只是其中之一二。
人多且训练有素,平时看不到人影,只在裴衍需要的时候出现,太令人侧目。
裴衍年纪轻轻便震慑北狄,先后叫鞑靼、瓦剌臣服,成为北疆守护神,不是没有原因的。
单这一方院落,便能窥探出他一二分调遣之能了。
他是武将,但屋舍的布置却十分儒雅。墙上挂着的两幅画,一副是前朝名士的画作,另一幅画着山水,落款者名不见经传。
把作者毫不出名的画作挂在自己房中,应该是很喜欢这幅画。
这副山水画风疏淡清逸,行笔生动有趣,的确是佳作。
重画作本身,而非名家名气,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有很高的画品了。
明曦暗暗点头,把目光移到另一面墙上,那里挂着一把龙泉宝剑,正欲细品,小厮来了。
“公子说了,他临时有公务,明日休沐再与您详谈。”
天色的确不早了,安排到明天也的确更合适。
只是这么晚了,裴衍还要处理公务,若治疗开始后,他还是这个状态,效果肯定要大打折扣的。
既然明天详谈定方案,她今晚便理一理,时间怎么安排,要怎么调作息,明天一次性说清楚。
裴衍说话算话,第二天用过早饭,就叫陈爷爷来,让他去请明曦。
他昨夜一直在想怎么安置明曦,几乎没怎么睡,所以眼底有淡淡的淤青。
血气方刚的少年人,竟然能忍得住!
真不愧是大公子!
老人家眼中毫不掩饰的佩服、感慨,让裴衍脸一红。
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冷静守礼,昨夜就差点失了君子道义。
幸好悬崖勒马,及时纠正。
陈爷爷却不知裴衍心中所想,呵呵笑道,“公子跟明曦小姐真是心有灵犀,您可知我刚从明曦小姐那里过来,她也有话要对公子您说呢。”
“她问公子您什么时候方便,要是上午没什么事,她想出去一趟。”
按说两人昨晚就该约好,必然是卿卿我我、难舍难分,反倒把休沐出去玩这件事给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