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沸腾了,一时间忘记规定,朝花车涌去。明曦微微一笑,端起一盆水哗啦一泼,百姓们愣了一下,湿淋淋看着明曦。
目光触及神女的脸,她笑得那么畅快,笑容中带着鼓励。百姓们登时反应过来,把手中的水迅速泼向明曦与裴衍。
哗啦,哗啦,哗啦啦。这一举动像触发了机关一般,泼水节正式开始了。
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通通都抛开了,铺天盖地只有水声喊声开怀的笑闹声。
景媞景熠都玩疯了,永安公主也痛快地泼起水来,阿灵娜在两名宫人的陪伴下也疯狂地玩起来。
啊啊啊,泼水节太好玩了,比在宫里好玩多了,我以前竟然都没来参加过,亏死了,我今天一定要玩个够!
从清晨到傍晚,泼水节整整持续了一整天,到最后结束的时候,百姓们一路跟着花车载歌载舞,等明曦都回去了,他们还久久不愿意离去。
大家玩了一整天,闹了一整天,又疲又累嗓子都笑哑了,精神十分的亢奋。吃过晚饭还沉浸在白天的喜悦中没有回过神来。
不单单是景媞景熠,就连一向沉稳的大楚官员们也玩欢了,上半夜几乎都没睡着,一直讨论回味着白天的泼水节,直到下半夜郡守府邸中热闹的说话声才渐渐平息。
夜深人静,一轮明月挂在天空,看着女孩香甜的睡颜,裴衍的眼神许久都舍不得移开。最终他还是起身回了自己房间,因为明天要接手安南军务,任务繁重,他必须要好好休息。临走前,他在明曦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才带着笑意离开。
明曦一觉睡到自然醒,格外餍足,她醒来时裴衍已经领着武官们到安南军营去了。
文官们见了她,那叫一个亲切又毕恭毕敬。这种尊敬跟之前是不一样。以前她是裴衍身边的人,大家尊敬她那是看了裴衍的面子,现在这份尊敬与裴衍无关,完全因为明曦自己的能力与个人魅力。
泼水节之前,是有很多反对的声音的。但这些声音,在泼水节之后消失了大半。现在再有人说大楚人不安好心,安南百姓就会冲上去理论,斥责对方眼瞎心缺,不安好心。
想当初,明曦建议大家去参加泼水节的时候,官员们十分不乐意。因为大楚人比较内敛,过节也就看看灯、赏赏花、对个对子、听听戏啥的,像泼水节这样奔放的节目他们从来就没有参加过。
但当时裴衍力排众议支持明曦,官员们就是不愿意也得硬着头皮上。嘴上不说,心里觉得明曦就算是神女,其实也是一个贪玩的小姑娘,有点胡闹。
然而现在他们觉得,明曦哪里是在胡闹,她分明就是救世主,是个极聪明的人。要如何得到百姓的信赖,当然要深入百姓,接近百姓,与民同乐。就像明曦小姐说的那样,从百姓中来,还要回到百姓中去,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民心。
看似在玩,但玩着玩着就把一桩大事给办了。
就是昨天玩得太欢了,他们长这么大,就没有这么放肆地疯玩过,晚上回来还意犹未尽,说个不止。
第二天醒来,同僚相见,回忆昨天自己又笑又叫毫无体统的模样,都有些不好意思,吃饭的时候都不说话,只闷着头吃。不知不觉吃了一碗又一碗,平时会剩余的饭量,今天竟然不够吃了。
两位蹭饭的大人,也粥盆见底了,愣了愣,忽然一起笑了起来。
“我直说了吧,昨天玩得太痛快了,感觉浑身上下三百六十个毛孔都舒展了,胃口也变得格外的好,今早吃饭特别香。”
“原来张大人也是这么想的吗?实话实说,昨天那一场放肆,竟然治好了好的失眠。我原来夜夜难以入睡,总是惊醒,但昨晚,我一觉睡到天亮,感觉身体舒泰,精神放松,从没有这么轻松过。”
有人打开了话匣子,大家就你一眼我一语地说起来了。
“没错,昨天太开心了,把小时候在老家田间地头撒欢的感觉都找回来了。要不是明曦小姐,我都把这种感觉给忘了。”
原来放开一切,不管不顾、痛痛快快地玩一场是那么舒服的事。
“明曦小姐真神人也,怪不得安南人奉她为神女。”
“我觉得她也是我的神女了,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又一个的难题,这还不是神女吗?”
“真羡慕裴大人!”
“裴大人好福气!”
“我要晚生二十年,我……那也不成,我长得不行,不如裴大人俊美啊。”这位大人倒实诚,说话的时候还懊丧地捋着胡须,一言说完,不单单是众位同僚,连他自己都憋不住笑了。
接下来,文武官员各司其职,各忙各的事。
文官这边基本都已经上手,武官那边麻烦一些,因为士兵们与普通百姓不同。一则兵人尚武,崇拜强者;二则兵人看重荣誉,大楚灭了安南的国,让安南沦为州郡,对安南士兵来说,这就是奇耻大辱。
所以,要收服安南士兵,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裴衍全部精力都放在这件事上,往往是天不亮就出去,半夜才回来。知道他忙,明曦也不打扰他,只带着景媞到处游玩。至于景熠,他则要跟着裴衍学习。
这样足足忙了半个月,明曦、景媞把大罗城好玩的地方玩了一遍,裴衍那边还是没有特别明显的进展。
明曦、景媞包括大楚官员都对不着急,他们对裴衍很有信心。知道他是那种做事很妥当的人,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就一举拿下。所以,大家都挺放松的。
但媪母太妃就不这么想了,她想裴衍是不是被捧得太高了。他或许领兵打仗是一把好手,但治理军务或许不行,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久都没突破,每天就带着大楚武官巡视军营,或者找小兵们说话,说的都是聊家常的话。
白象将军也是这么想的。他是安南士兵首领,号令军士,他根本没把裴衍放在眼中。
或者说,他把裴衍放在眼中了,但是没把其他人放在眼中。
他知道裴衍厉害。
武将们对阵,有时候一个眼神交锋就知道是输是赢了,裴衍此人气息沉稳,内敛持重,浑身上下都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强大深厚力量。
那是从千军万马中拼杀出来的力量,这种人稳如高山,迅若猛兽,放得开,也收得住,上了战场如入无人之境,气象大开大合,以一敌万。
若是裴衍出任安南郡的将军,白象将军自然不敢与他叫板。但裴衍来安南,只是暂时的。
他不可能一直留在安南,他一定会扶其他大楚武官做将军。而那个人没有裴衍的能力手段、又是空降而来的大楚人,毫无基础,岂能服众?
就算在裴衍的帮助下,勉强握了兵权,待裴衍一走,他就可以把兵权夺回来。
只要握住了兵权,想脱离大楚人的掌控就指日可待了。
裴衍知道白象将军的打算,但他不着急,又过了两天,他宣布,要在安南军中设下比武擂台,选出五十位有能之人,出任大小将军、校尉、总兵、把总。
并以一把绝世宝剑作为彩头奖赏给此次比赛武艺最出众之人。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安南全军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