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兮开口:“海神。”
海神那些人,大概早他们两天左右抵达滇越村,所以,江黎碰到的一定是他们。
“我悄悄进了村,村子里只有三户人家,花田跟金清家都被这些人住满了,于是,我在夜里敲开了最后一家的大门,令我意外的是……他们竟是照片上的那对夫妇,看到我时同样也愣了住,接着就扑了过来抱住我嚎啕大哭……我想,我应该是没找错,命运就是喜欢这种意外重逢的戏码。”
简兮:“是六爷爷家?”
“是。”他继续道:“尽管我没有跟他们相认,但他们还是很留我住在了他们家。其间,我听说了许多有关笱澜族的事,包括那个叫‘花暮招’的人。我也终于搞清楚了,海神那些人就是为了他的痋术秘籍而来。”
江黎的表情极为平静,口吻也淡然得很,“两天后,我们目送着这些人进了山,六爷爷惋惜的说,这些人怕是凶多吉少,因为这座山藏着的东西,外人根本无法想象。”
简兮跟许卓佳有听红颜和尚九说过,山里有长得比猫还大的老鼠、以及整座山上的蛇集体出动、还有智商超高的猴王……
“其实,这并不奇怪。花暮招对自己的结局,应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他怎么可能让自己一辈子的心血被人轻易偷走呢?”
“你对那本秘籍也有兴趣吧。”简兮问得直接,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会盯紧阿忠。
江黎的目光迎向她,没有丝毫回避的意思:“是。”
许卓佳摇头失笑:“行啊小江,你藏得可真是够深的了!”
简兮则问:“跟你身上刻的符文有关?”
江黎的目光渐渐变得深沉幽暗,“那是唯一能救我的东西。”
“可是后来,为什么又找上了阿忠?”
“我发现,比起花暮招的手稿,阿忠身上的‘鬼爷’才是我真正需要的。”
简兮蹙眉:“所以,你杀了阿忠就为了‘鬼爷’?”
“不是。”江黎回眸看她,眼神略带清凛,“他不是我杀的。”
简兮继续追问:“但你知道内情是不是?”
我听到了笛声,直觉告诉我这个笛声一定有问题,而且,极有可能是你们设下的一个局!所以,我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房间。但是……”
许卓佳追问:“但是什么?”
他沉默几秒,道:“我的房间与他的正对,当时,我看到他的房门大开着,而他正准备自杀……我来不及多想,就要拉开门冲出去时,我听到了一阵笛声。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声音令我觉得昏昏欲睡,全身都变得十分放松,好像正在受它的牵引……”
简兮跟许卓佳两人不禁也跟着紧张起来,现实中听到这样的事,真的会全身发毛!尤其就发生在身边!
“待我清醒过来时,阿忠已经死了。”
许卓佳:“这么说,你也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
江黎点头。
简兮望着他,“说说你身上那些奇怪的符文是怎么回事吧。”
江黎吃力地点上一根烟,放到唇上叼着,缓缓垂下眼眸,窗外的黑夜太浓,他早已迷失在这一片漆黑当中。
“因为我,我的养父母离了婚,我跟着养父生活,那些年,他从借酒浇愁到嗜酒成瘾,最后连工作也丢了。他渐渐变得心烦暴躁,他将一切过错都推给了我。他说他的人生原本很圆满,有幸福的家庭,有喜欢的工作……结果,所有这些都随着我的出现化为泡影。”
许卓佳有些气不过:“这是什么屁话?根不正,怪苗歪!什么叫因为你离的婚?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他一个成年人解决不好,却将气撒到你一个孩子身上?怪不得落得这步田地!我告诉你,就算没有你,他们夫妻恐怕也未必会白头到老,他不过就是在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
江黎口吻淡淡:“我不怪他,毕竟,连我的亲生父母都不要我了,我能活下来也是他的恩情,我我没资格怨他。”
他又吸口烟,缓缓道:“有一次,他工作回来,看上去心情好的不得了。我有很久没有看到他那么开心了,我也跟着很高兴。晚上,他喝得醉醺醺的,怀里抱着块东西,好像石碑残块,上面密密麻麻刻着奇怪的符号,他嘴里一直说着这是老天爷赐给他的宝贝……接下来几天他一直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研究那块东西,后来,他突然把我叫过去对我说,我的命是他给的,我必须要报答他。我浑浑噩噩地点头,当时想的是他只要他不抛弃我,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直到……看见他手中的刻刀,我才开始感到恐惧。”
简兮跟许卓佳两人听得心情压抑,很难想象还是孩子的江黎,是怎样度过那段晦涩的日子。
“我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都是失望,为什么我还活着?我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而我养父只是简单地帮我处理一下,又开始拿着刻刀,在我身上刻下一刀又一刀……”
许卓佳听不下去了,啐了口:“妈的!人渣!”
简兮也直拧眉:“这种人比魔鬼还要可怕!”
“终于有一天,他放下了刻刀,我以为我的痛苦就要结束。谁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许卓佳忙问:“那人渣又对你做了什么?”
“他还跟以前一样,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是,我的身体却出现了不对劲,我时而畏寒时而畏热,身体里仿佛里有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噬,一口一口,从内向往。我哭着跟他说我病了,他听后只是仔细询问我的症状然后记录下来,每天如此……直到我发了狂。”
两人听罢倒吸一口气,简兮随即反应过来:“是因为你身上那些符号。”
“嗯。”江黎应着,面无表情道:“我后来才知道,那块残碑是在J国出土的,上面刻着的是用来祭祀时的咒文,只是,至今都没人破译。我养父不知从哪听来的,刻在活人身上,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于是他就拿我当了实验品……起初,我只是隔几天才发作一次,发起狂来力量出奇的大,他必须要用铁链将我锁住才行。后来,铁链都不管用了就直接将我锁在笼子里,他则坐在对面,边观察边做记录。而我当时不过跟凉乃差不多大,无法控制自己,以至于发作的时间越来越长,间隙越来越短……身上的符文好像活了过来,全都伸出触手撕扯着我的皮肉!也是从那时开始,我就明白了,除了自己没人会在意我的生死。”
这样的遭遇,听得两人一时唏嘘,简兮小心翼翼地问:“后来你是怎样恢复的?”
“恢复?”江黎扭头看她,自嘲地笑了笑:“情况只会更糟,我就像困兽,发狂时不停哀嚎,甚至自残……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找上门来,威胁他交出那块残碑,他怕我被人发现,于是,他不停对我电击……”
“妈的!这还是人吗?”
“小江!你告诉我,这人现在在哪,我替你收拾他去!”
简兮跟许卓佳都要气死了,对一个孩子做出这么残忍的事,还能称之为“父亲”吗?简直就是魔鬼!
江黎却是摇头,“不是他的错。”
许卓佳吃惊不已,“我说小江你不是这么圣母心吧?不是他的错那是谁的?”
“清醒的时候我的确也恨,直到后来我才发现,罪魁祸首其实是那块残碑。自从我身上多了这些咒文后,我便性情大变,跟他的情况如出一辙。”
两个人都愣了住,简兮问:“这就像道士画符可以驱鬼避灾一样吗?”
江黎冷静道:“区别是,一个向善,一个为恶。”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江黎垂下眼睥,“我不知道我是怎样逃出笼子的,待我恢复过理智时,他已经倒在地上,胸口血肉模糊的一片,而我自己的双手,则被鲜血染红……”
两人没有再说话,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江黎身上居然会发生这么残忍的事。
“这么多年事,我去了很多地方,尝试过很多办法,想要解开这些符咒。结果却收效甚微,好在我已经学会了控制身体里的这股戾气。但我心里清楚得很,这不过就是在自欺欺人,越是克制越是压抑,它早晚会爆发,对我来说那便是最后的结局。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临罢了。直到……”
他顿了顿说:“我收到了那张照片,了解了痋术,知道了魍魉山。我知道,这个地方会是我的转机。”
听罢,简兮缓缓开口:“寄给你照片的人,一定非常了解你。说不定,也与阿忠的死有关。”
许卓佳盯着他的胳膊:“你还没告诉我们,这伤是怎么回事呢!”
“被不认识的人袭击了。”他短短一句便打发了,看样子根本就不想告诉她们实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