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世事多变迁, 杜书瑶打死也没有想到, 最后她没有遇见白马王子,却被自己养的狗子叼回了窝。
两个人脚步很慢, 牵着手在这回廊下踱步, 今夜不知是不是为了应年节, 竟然不似前几日那般冷得缩手缩脚,连绵数日的小雪也停了, 一轮孤月挂在天边,映着满天地的雪,亮得行走在小路都不需点灯。
宫宴马开始,来接的人已经催过了两次,杜书瑶和泰平王一道走到回廊的尽头,这才下了小路,跟着提灯的婢女,朝着王府门口走去。
那里车架已经备下多时,泰平王一直紧紧牵着杜书瑶的手,时不时的伸手,帮她将狐裘拢得更紧一些。
泰平王在心里盘旋了许久,到底还是忍不住叮嘱,“你近日有些咳嗽,待会到了宫宴之,切记不可饮酒,不可多食油腻咸甜,不可……”
“我干脆不要去了……咳咳。”杜书瑶近日应了古往今来太医们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偶感风寒”了。
倒也不严重,只是有些咳,最开始自己不节制,总是反复,近日泰平王才终于忍无可忍,每天追着她屁股后面絮絮叨叨,这不行那不让,吃不得平日喜爱的东西,见不得一丝的凉风,快要成了个被捧在手心的瓷娃娃,不会走路了。
好容易今日宫宴,她被获许出来呼吸新鲜空气,还能没人看着吃些东西,按规矩,宫宴女眷是不和男子同席的,泰平王从出门开始不放心,盯着她喝了梨水不说,还一直这样咬耳朵。
杜书瑶不胜其烦,站定赌气一般地说,“不去了,不能吃不能喝,我是去那里看着世家小姐夫人们吃饭去的?”
泰平王对于杜书瑶突然耍了脾气,有些无措,刚才那副老妈子的架势立马没有了,一双眼又开始裹着无辜看过来,舌尖低低缠绵着,“瑶瑶……”
杜书瑶本来也不是真的生气,她当然知道要小心,这朝代的风寒或许没有那么吓人,但若是咳出肺炎来,照样还是个大问题。
之所以要这样假作闹一闹,是想要看着泰平王如今这样子。
忍着笑意,她绷着脸,“哼”了一声走在前面,泰平王连忙跟在身后,双手半圈着她,免得她走得太急了,这小路才除过雪,却还是有些滑的。
他像个护崽的大鹅,张着翅膀跟在杜书瑶的身后护持了一路,直到了马车,这才放下手臂,酸得甩了甩,才顺着脚踏车。
周围跟着的婢女们,忍不住窃笑,眉目鲜活地交换眼神,这般恩爱的夫妻,实属世间罕有,平日里杜书瑶待她们宽厚,泰平王更是提不什么威严,所以婢女们的性子,便不似旁人府邸一般压制着,平日吵吵笑笑,也不怕被罚。
不过平日里没有规矩,今日好歹是宫来人,人家都规规矩矩地站着呢,王府内的仆从也不好太没样子,于是三红瞪了那几个婢女两眼,在泰平王要爬去的时候,出声提醒,“王爷,您的车架在前面呢。”
泰平王车帘都掀开了,闻言顿了下,在马车门口两难了片刻,当做没听到,钻进了杜书瑶的马车。
三红也压下了嘴角一点笑意,但她到底还是在宫掌过事的,神色如常地走到前面的车架旁边,对着接引的太监说道,“起驾吧。”
小太监也只是微微对着三红躬身,抱起了脚踏,很快车架启程,车轱辘吱吱呀呀地碾过了路的积雪,朝着皇宫的方向行进。
泰平王钻进杜书瑶的马车,这本也不是为两个人备的,所以并不算大,他身高腿长的,一坐下,空间急剧被压缩,杜书瑶还装着生气,泰平王朝着她挪了挪,杜书瑶再度躲开,如此过了一会,两个人眼见着挤到角落去了。
杜书瑶瞪他,“你干什么?”
泰平王到这会儿也瞧出她是闹着玩,态度自然和刚才小心翼翼的样子不同了,把杜书瑶挤在角落,然后突然间趴在她的身边,呜呜呜地朝着她身挤,双手背在身后,做一副被绑着的样子。
杜书瑶愣了一下之后,笑起来,她知道泰平王这是什么意思,他们第一次在这个异世近距离接触的时候,他被捆着,而她是瞎的,他们两个在个马车摸索着相处,最后竟然还睡着了。
杜书瑶那时候并不知道泰平王是她的串串,是真的只将他当成一个失心疯,一个名义是她夫君的男人来对待。
没想到转来转去,他到底还是做了她的夫君。
杜书瑶配合地闭眼睛,在泰平王的身,摸索着,抱住了他之后,低声说道,“我给你解开,你不要叫好不好?”
然后泰平王回抱住了她,两个人在角落里面随着摇晃的马车接吻,一切的过往和两世纠葛,终于把他们紧密联系在一起,杜书瑶心脏砰砰地跳着,微微仰着头,双手搂在泰平王的脖子,张着唇任他予取予求。
嘴角来不及吞咽的口水,溢出了一点点在嘴角,杜书瑶拍了拍泰平王的肩头,唇分后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借着马车里面摇摇晃晃的小灯看清彼此,无声地笑了起来。
唇红蹭得到处都是,泰平王简直像是刚刚啃完了生肉一般,伸手摸了摸嘴角,眼满是溢出的温柔,还有暗色汹涌的欲望。
“瑶瑶……”泰平王圈着她的腰,任她给自己擦拭着嘴角,轻声地说,“瑶瑶你真美。”
杜书瑶笑着看他,眉眼口鼻,确实俊逸非常,也由衷地笑了笑,说道,“你也很帅,你知道什么是帅吗?”
泰平王点了点头,恢复记忆之后,那个世界很多他遗忘的记忆,都和这个世界一同清晰起来,他同时存在于两个世界,还能够活着,甚至能够将杜书瑶带到这个世界,这是天对他的恩泽,泰平王无时不刻不感激着。
“今日宫宴过后,我会向皇帝提起去封地的事情,”泰平王把杜书瑶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珠翠,贴在她的头顶,“年后我便带你走。”
杜书瑶想说不急,现在在哪都是一样的,可她终究也没有开口,无论如何,还是早些远离皇城为好,现如今泰平王之外的皇子,还幸存的大多年岁不高,况且皇帝身体硬朗,想必即便是封了太子,许久之内,也无需担心改朝换代。
倒是他们早日离开皇城去封地,能早日在封地扎根,等到新太子成长起来,他们必然也已经能够在封地形成势力,到时候即便是无人为他们保驾护航,也无人能够轻易撼动他们了。
所以杜书瑶默许了泰平王的说法,想到一次皇帝因为一方砚台大发雷霆的事情,终究还是提醒道,“别在冒冒失失的,若是私下说话,不要乱动东西。”
泰平王点头应是,“是,夫人说的谨记在心。”
杜书瑶掐了他腰一下,泰平王便又低头委屈,“哪里不对,瑶瑶现在确实是我夫人。”
杜书瑶耳根有些泛红,越过那一道心理障碍,她总是有些扛不住泰平王的黏人,无论是说话,还是在她身边时候的状态。杜书瑶根本连个恋爱都没有谈过,泰平王自然也是没有的。
但他似乎天赋异禀,无时无刻不坦诚他心所想,我想你,我爱你,我想亲你,想要抱你,想要你。
这些都成了让杜书瑶无法招架的情话,也让她像是突然间落入了蜜糖罐子,被胶住了手脚,再也站不起,逃不掉。
两个人到了皇宫之,在宫门口便分车而行,杜书瑶宫宴是同一群女眷在一处,她不善交际,但也还算愉悦,毕竟她现在可是泰平王妃,皇城全部都在风传泰平王或许很快便要成为那东宫之主,泰平王妃乃是泰平王唯一的正妃,将来会是什么地位可想而知。
所以这一次,也无需杜书瑶会交际,她只需坐在那里,便被各位夫人小姐,捧成了天的花。
不过杜书瑶倒是一点也没有飘,宫宴也老老实实地按照泰平王的叮嘱,不食任何对于身体不好的食物。
宫宴散去,她又在皇宫之外,足足等了泰平王一个时辰,待到他出来,已经是子时。
今夜宫门下钥很晚,泰平王出来之后,还陆陆续续的有大臣从宫出来。
杜书瑶在泰平王一车的时候,嗅到了他身的酒气,他笑眯眯地抱着杜书瑶,爬进来躺在她的脚边,毫无防备地露出自己的肚皮,邀功请赏道,“瑶瑶……封地,在沅南。”
杜书瑶闻言也是惊喜非常,她时常读一些话本,也读一些地理风水类的游记,尤其是她曾经想要一个人走,对于很多地方,都有研究,沅南可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虽然不算三省水路枢纽,却也在极其丰饶富庶的地方,皇帝若是真的将他们封到那里,可是天大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