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辞嘴唇蠕动了好几下,最后按捺住心中的悸动与疼痛,干巴巴的说道:“我……我没钱。”
墨归念这才侧头看向沐辞,沐辞现在这状态与最初的墨归善没有区别。不,还是有一点的。他更瘦弱,但是身上却多了一份书卷气。
看着他那一握似乎就能被折断的手腕,她垂眸移开视线,“我有钱。”
“……”沐辞无语凝噎。他自然是知道她有钱,刚才那么轻松的拿出一两多银子,怎么可能没有钱。但是,她的钱怎么能无缘无故的给他花呢。
似乎是察觉到沐辞心中所想,墨归念回头对眼前情况迷茫的何氏两人道,“小善,去守着车,奶,你去给小福抓药,按照上次的药方,抓一个月的。”
“哎,”何氏应声,还好奇的瞅了眼沐辞,怎么想都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啊。
沐辞看到何氏,窘迫而又尴尬的弯腰。对待长辈,且还是救命恩人的长辈,沐辞并没有读书人的清高。
何氏动了动嘴唇,没有说什么。一边在抓药,一边在心中琢磨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家里几个人啊?”墨归念得问清楚沐辞这边的亲人。她得为一年后的战乱做好打算,所以若是多出几个人来,她就要抓紧时间再几次山,多打一些野物了。
沐辞紧抿着唇,看着墨归念平静的侧脸,最后压下心中的紧张尽量放缓声音道,“五口人。”
“除了你们两还有谁?”
“我父母,弟弟。”
“弟弟多大?”
“七岁。”
“伯父伯母身体怎么样?”
“……母亲缠绵病榻已经五年了,父亲是个秀才,身体还算康健。”
“收入呢?”
“……父亲除了每年的一两补贴外加五石粮食,去年才在镇上的一个私塾坐馆,一年也只有七两银子。”
沐辞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而墨归念却理解了。
家中母亲重病,常年缠绵病榻,就想她家中的墨归福一样,是个药罐子,怪不得攒不住钱。他父亲是个秀才,听起来年收入还不错,但是家中一年的嚼用都要靠这些,还要养着三个孩子外加一个药罐子,这钱自然是不够的。
两家人如果合并在一块,那就是十二个人。两个药罐子,外加墨临海不能算作劳力。两边的小孩,七岁的弟弟外加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妹妹,也算不上多少劳力。
这样满打满算下来,十二个人只有一半的劳力。而且,她看了眼旁边的沐辞,书卷气浓浓,感觉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
察觉到墨归念的打量与若有所思,沐辞的心提起来了。尽量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心脏紧张的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可以确定,今天对他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天。而身侧这个人,看起来与他同岁,但却让他的心和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本应该是厌恶的,但是他却很兴奋。并不是简单的高兴,而是灵魂发出的兴奋。就好像是他遇到她之后,才终于变得完整无缺了。所以此刻听到墨归念的对家中的问话,再看看他们一家人的穿着打扮,他的心怎么可能不提着。
那边在抓药的何氏嘴角直抽抽,尤其是当听到自家孙女将人家一家的信息都打探的如此清楚,她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什么。
一想到那点,她几乎要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