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好看的人谁都喜欢,但婚姻大事岂是儿戏?我也不可能因为他长得好看就嫁给他啊。”赵重衣深沉地叹了一口气,“大哥,你想得太多了。”
“……”
入夜,赵重衣喂了笼子里的胖鸽子一些粟米,见它吃得差不多了,将它从笼子里提溜了出来,把已经写好的信和事先准备好的铁片一并装进了它腿环上的小竹筒里。
“辛苦你了。”赵重衣摸摸它的脑袋,打开窗户,将它放了出去。
胖鸽子好容易得了自由,茫然了一瞬,很快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赵重衣坐在窗前,托着下巴看它飞远,然后又想起了下午时舒泽兰的说的那些话,不由得失笑,休说舒小满生死未知,她不可能卑鄙地鸠占鹊巢,占用她的身份来成亲……单说她自己,别看她这样,她可也曾是有过未婚夫的人呢!
说起这个未婚夫,赵重衣便有点怨念,这还要从她刚入落雁寨没多久说起,那时她日日被义父盯着练功,累得像条狗一样,因为体力消耗太大便十分容易饿,她就时常揣两个黑面馒头在身上。可别小看这两个黑面馒头,那年月世道乱,粮食金贵得很,也就是义父说她之前身子亏狠了,怕影响了根骨,浪费了她的武学天赋,特意叮嘱厨房给她开的小灶,一天才有了这额外的两个黑面馒头,她都是练武练饿了咬一口香香嘴,用来奖励自己的。
然后有一天,她在后山习武时捡到了一个饿昏了的少年,那少年虽然衣裳褴褛遍体鳞伤,还瘦得可怜,但却长得格外好看,不是普通的好看,是那种完全照着她的心意长的好看!
赵重衣从小就是个看脸的,便掏出自己的水壶喂了他一口水。
少年喝了水,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闭上了。
赵重衣一眼就知道他这是饿的,因为她也饿过,这滋味她知道,于是她摸了摸自己腰间布兜里的两个馒头,犹豫了一下,拿出一个,掰了一半给他。
原本奄奄一息的少年闻到馒头的香味,一下子睁开眼睛,抢过馒头三两口便塞了下去。
赵重衣怕他噎死,忙把水壶递给了他。
他一连喝了好几口水,才稍稍缓过来一些,但半个馒头怎么够……于是他又盯住了她,那眼神跟个狼崽子也差不多了。
赵重衣虽然看脸,但也没道理自己饿着肚子去喂饱别人啊,她犹豫了一下,舍不得馒头,可也舍不得那张脸,便想了个主意。
“你知道我是谁吗?”赵重衣挺了挺胸脯,问。
少年一脸冷漠地看着她。
“咳,我义父是落雁寨的大当家,落雁寨你知道吧,话本子里劫富济贫行侠仗义那种……”
“匪徒。”少年哑着嗓子蹦出两个字。
赵重衣噎了一下,挠挠脑袋想了想,“嗯……这么说也没错啦。”
少年盯着她,似乎在费解她为什么不生气。
赵重衣心大得很,也不觉得他说得有错,自然没有生气,且又掏出了一个馒头,道:“我这还有一个馒头,你若吃了,便给我当压寨相公,成不成?”
少年狠狠地盯了她手里的馒头一眼,仿佛怕她后悔似的,飞快地拿走了那个馒头,那模样与其说是拿……不如说是抢,然后低头狼吞虎咽地嚼了。
赵重衣看着他吃掉了她手里的馒头,便默认他这是同意给她当压寨相公了,毕竟聘礼已经被吃掉了呢!想着以后就是她的压寨相公了,赵重衣觉得她得好好待他,便十分贴心地将他扶到了附近的一个山洞休息。
那山洞是她无意中发现的,比较偏僻,一般人不会发现,而且因为可以照到阳光的关系,一点也不会阴冷,她还在里面铺了厚厚的干草,平时练武累了便会藏在这里休息,她自己是十分满意这个地方的,如果这不是她的压寨相公,她轻易肯定不会带他过来。
接下来几日,她日日都将那两个馒头省了下来偷偷送去山洞给他。
如此过了大约有五六日,她跟落雁寨众人说自己有了一个压寨相公,还去禀明义父,说要带他回寨子,义父听了哈哈大笑,让她把那小子带来给他看看。
她兴奋地跑去山洞,想要告诉少年这个好消息……结果他跑了!
他竟然跑了!!
非但跑了,还把她藏在山洞里的果干和零嘴通通偷走了!
半点没剩下!
因为这件事,她被整个落雁寨上上下下笑足了好几年,人人见了她都问“你家压寨相公呢?找回来没?”直至后来没人能打得过她,才消停了……
啊,想想就好气。
赵重衣气呼呼地想,舒泽兰说得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真的比比皆是啊!
正生着气,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异响,赵重衣警惕地起身,快步走到窗边,从窗口的缝隙往外望去……便看到一个白胖的少年正坐在她的院子里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揉着屁股。
这是爬墙进来摔着了?
笨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