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赵重衣到底吃上了山药鱼片粥,山药又软又糯,鱼片也不知怎么处理的,半点刺都没有,入口爽滑,还微微弹牙,粥底也是恰到好处,入口鲜香,让连吃了几顿鸽子的赵重衣简直欲罢不能。
一碗粥下肚,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连沉重的身体都变得轻松了。
傍晚的时候,赵重衣便觉得自己已经大好了,好到可以上山打老虎了。
中午的山药鱼片粥虽然美味,但容易饿啊,赵重衣决定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顺便感谢一下冯婆婆的照顾。
“怎么就下床了?不是要躺着歇息的吗?”冯婆子看到二小姐,忙上前去扶她。
“已经好多了,多亏了冯婆婆这两日的照料,我感觉自己都胖了一圈呢。”赵重衣坐下,笑眯眯地道。
冯婆子端详了一下,果然见她脸上白里透着红,气色好了许多,不由得欣慰地笑了,“可不敢居功,这两日二小姐的饭菜都是如玉那后生帮忙准备的。”
“什么?”赵重衣呆住,“他居然会做饭?”
……手艺还这么好!
“可不是么,那手艺比云来楼的大师傅都不差了啊。”冯婆子感叹。
赵重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一瞬间,赵重衣和冯婆子的思维同步了。
那个如玉……失忆前,莫不是个厨子?
亥时,舒家医馆前院。
小学徒常喜已经睡着了,周温然正闭目小憩,外头突然有人敲了敲窗户,带着一种奇怪的节奏。
正是天骑阁的传信方式。
大人,属下来了。
“……”周温然额角微微一抽,起身冷不丁地推开了窗。
正努力敲窗传信号的孙修成一下子被推开的窗户磕到了脑门,他默默捂住脑门上鼓起的包,闭嘴没有发出声音,然后跟殷木从窗户跃身进了屋子。
两人一进房间,殷木便抱拳行了个礼,恭敬地称呼了一声,“大人。”
然后便听“扑通”一声,侧头一看……孙修成那厮整个矮了半截,竟是一进门就冲着阁主跪下了……很是响亮干脆。
殷木看得叹为观止,需要行这样大的礼吗?现在流行这样拍上峰马屁的吗?难怪一直叫他木头,这一套他真的玩不转啊!
周温然眼角微微一抽,没有搭理他,看向殷木,直截了当地问:“你们在那个匪窝里发现了什么?”
殷木一听,立刻正色道:“回禀大人,我们清剿山匪之后在匪窝发现了几支十分奇特的箭,那箭的箭头、箭身和箭羽以暗扣相连,可以完整地拆分开来,设计之精巧十分罕见……那些山匪的来历应该有些不寻常。”
“留活口了吗?”周温然蹙眉,问。
话音刚落,殷木也“扑通”一声跪下了。
看着双双并排跪倒的手下,周温然揉了揉额头。
“当时没有想到那些山匪的来历会有蹊跷,而且他们一直负隅顽抗,便没有留下活口,不过逃走了一个,属下已经让探子去追查了,属下无能,请大人责罚。”殷木十分羞愧地道。
“尽快把人找出来。”周温然面色有些凝重,“据闻南襄国有一支精锐军队统一配置了一种武器,因为箭头比较特殊,造价高昂,为了节省军费便设计成了可以拆分的样式,方便回收使用。”
那日他和赵重衣打得两败俱伤,眼睁睁看着赵重衣摔下悬崖,尔后他一时大意,竟遭暗算中了那等下三滥的毒,虽然差点折在那匪窝里,但他也没曾疑心那些山匪会有什么来历,毕竟连下的毒都是那等下三滥的东西,并无什么高明之处……却没料到,竟然会和南襄扯上关系。
且那日和他交手的山匪武功都十分的稀松平常,那么……能够从天骑阁的围剿之中逃出生天的那个山匪,便格外值得注意了。
“大人是说……这些山匪和南襄国有勾连?”殷木面露惊色。
“不无可能。”周温然顿了一下,又问,“这箭是谁发现的?”
殷木脸上的羞愧之意更重,“据县衙李捕头说,是舒家医馆的二小姐无意中发现的。”
周温然眉心一跳,“舒家医馆的……二小姐吗?”
“正是。”殷木点头。
周温然藏在袖中的手掌猛地握起……无意中?当真会那么巧吗?还是说她根本就不是什么舒小满……而是他追捕了一路的赵重衣?
当初打败南襄国那支配备了特殊武器的精锐军队的,便是赵重衣。
……那一战胜得尤其惨烈,几乎去了她半条命。
但也是那一战,她一战成名,赵家军赵重衣之赫赫威名从此无人不知。
从进门开始就一直跪着不敢吱声,努力缩小存在感的孙修成瞧着阁主面色阴晴不定,忍不住插了嘴,“大人,你隐姓埋名潜入这舒家医馆,是不是因为这里有什么可疑之处?”
周温然看了他一眼,眸中似结了冰霜。
孙修成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觉得阁主的眼神有些可怕。
“有件事要你们去办。”周温然没有回答他,只面无表情地吩咐道,“这舒家和西街开杂货铺的程家有仇,你们去查一查他们缘何结仇,根源是什么。”
“是。”孙修成和殷木双双应下。
周温然便摆摆手让他们退下。
孙修成和殷木抱了抱拳,从来时的窗口离开。
两人跃身而出,在院中站定,孙修成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关起来的窗户,总感觉似乎忘记了什么……一直到回到落脚的客栈,他才醒过神来,一把拉住殷木。
“我们是不是忘记和老大说赵重衣已经坠崖身亡了?”孙修成看着殷木,道。
殷木也愣住,“……好像是。”
他们明明一路追捕赵重衣而来,为什么竟然忘记说这么重要的事了!
“要不……再回去一趟?”殷木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