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赵重衣忽地睁开眼睛,“我想起来要说的事是什么了。”她侧头看向周温然,“孙修成如今就在我府上。”
周温然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是你被下了大狱的那日,南秋捡回来的,受了伤。”赵重衣道。
“伤得如何?”周温然问。
“小九说伤得不轻,但性命无碍。”
周温然点点头,“我当日让孙修成和陆玖两人前往南襄送信,他应该是引开追兵的时候受了伤。”
赵重衣听着,忽地又想起来了一桩事,“啊对了,殷木也在我府上。”
听到这一句,周温然却并没有太过惊讶。
“他夜闯将军府,被小九拿下了。”赵重衣看着周温然道,“他应该是来归还那封密信的,就是我昨日在刑部大堂上拿出来的那封信。”
周温然点点头。
“你似乎并不惊讶?”赵重衣问。
“他向来心思缜密,我原就猜测那信应该在他手中。”周温然道。
“他先前……应该是在替周熙办事吧?庄子里的毒也是他下的,是不是?”
周温然点点头,“他是殷家庶子,之前他爹牵扯进了一桩案子,原是杀头流放的大罪,是周熙暗中帮着转圜了。”
“这什么巧?”赵重衣有点不信。
殷木是周温然的心腹,偏这么巧他父亲出事了,又那么巧周熙帮着转圜了?
“不巧,他爹那事有周熙的手笔在。”
果然如此。
赵重衣点点头。
早膳过后,周温然想见一见殷木,却被告知殷木跑了。
“随他吧。”周温然并没有要过问殷木去向的意思,又让赵重衣带他去看看孙修成。
结果还未进屋子,便听到孙修成正对着赵南秋讨好卖乖。
……好家伙,躺在床上就剩一张嘴能动了,还能舌灿莲花。
周温然和赵重衣对视一眼,转身走了。
这一整夜,舒母都没有睡着。
她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耳边一直回响着周温然的话。
——祝贺你得偿所愿,愿你此后余生都能夜夜安枕,问心无愧。
天刚蒙蒙亮,舒母便起身洗漱了,准备出门。
“娘,你要去哪?”舒泽兰拦住了她。
舒母眼神躲闪了一下,“我去同重衣道个歉。”
“别去了,她府里的人不会再有机会让你见到她的。”舒泽兰道。
那些人不是她的亲人,却比他们更像是她的亲人。
“我去求……”
“求什么?你是想要道歉,还只是想让自己心里能够过得去?”舒泽兰倏地开口。
舒母脸色难看地瞪着舒泽兰,“你怎么和娘说话的!”
“娘,别去了……”舒泽兰有点颓丧地抹了一把脸,“我们回家吧,你一早便做了取舍,她不会想要你的道歉,从此互不打扰便是最好了。”
舒母瞪着他,却是忽地想起那昨日说的话。
她说,放心,我不会再去打扰你们的生活。
舒母垂下有些松弛的眼皮,转身回房收拾行李,身形却仿佛一下子佝偻了下来。
这日一早,舒家的马车便离开了京城。
从此山高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