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活下去,也是想要被爱。
前者实在太好理解了,但爱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它可能与人类有关,与妖怪有关,却唯独与杀戮了百年的诅咒无关。
是叫人觉得恶心的东西。
是更为扭曲的誓约。
神明应当爱怜他的小羊。
……
你醒了。
可是身体好重。
和你被真人一刀送进地狱再复活重新睁开双眼时一样。利用四魂之玉酿造“口嚼酒”这一行为抽空了你储存的咒力,将你一朝送回解放前。
四肢就像是灌满了水银那样无力。还好在还有知觉,能被你所驱动确认现在的情况——
脑袋还在脖子上,小腹上生前的致命伤也没有裂开,
你一阵迷茫地东摸摸西摸摸之后确认了一件好事——
你活着!
这可真是好耶!
……
“嗤,你这蠢货在干什么呢?”
你声旁不远处传来一声男人的嗤笑。这意味着这片黑暗中除了你,还有另一人的存在。
继无力的四肢后,你涣散的双眼也慢慢聚焦,你逐渐了解了你现在的处境。
你现在正处在宿傩的居所中,跪坐在他的床上。
而深渊中的凶兽则懒洋洋地侧卧在你的身侧,趁着酒饱饭足凶性较弱的那阵功夫,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你这只羔羊聊天。
……
“你的术真的很有趣。刚好我也很无聊,陪你过家家也未尝不可……”
他的心情是真的还不错,甚至能打着哈切夸你一句。
“所以呢?你想要从我这里获得什么,又打算付出什么?”
“我可以给你点时间。”
傲慢且敷衍的亲切,仿佛真的是神明因一时兴起而开恩望向人间。
距离喝下四魂之玉制成的“口嚼酒”已经过了一阵子,或许“爱情的禁锢”已随着时间逐渐消失。那种与奈落对战时,游刃有余,宛若戏弄猎物的猎手那样恶劣的态度再次出现在了宿傩身上。
又或是“口嚼酒”的效力终于在宿傩的身上显现,他现在眯着眼睛等待你的回复,至少没有觉得你恶心就直接把你揍晕的迹象。
宿傩那张大床是用妖兽以及人类的骨头达成的,上面随意的铺着几张兽皮。你坐在上头感觉硌得慌,也凉的狠。
——是担心自己也会不会被拆了做小装饰品的心凉。
为了再活得久一点,你开始努力思考——
你在过去都是怎么获得爱的呢?
最开始的时候是用可以为村落换取金钱和声望的“神酒”,向父母祈求一个安居之所。
再后来以谄媚的舞蹈、以柔软温热的身体,向恋人乞求可以依赖的怀抱。
复活后将已死之身的怨念凝成“口嚼酒”,用术式向他人换取保护和爱意。
……这就是你生存的方式。
你能呈上的最好的酒已经被宿傩喝掉了,咒力也消耗的一干二净,甚至无法再次唤醒酒盒。
剩下的只有这具穿着巫女服的身体了……
你不确定这是否能让宿傩感到愉快。
但好像也别无他法了。
你白衣如同从枝头飘落的花瓣,
男人以手掌拖住自己面腮,慵懒地侧卧于你的身侧,饶有兴致地用垂下眼眸,以视线捕捉你的每一个动作。
他的另一只手掌则随意地按在床面上,以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床面,发出“哒哒”的声响。
——像极了趴在树枝上小憩的花豹,悠悠垂下长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