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身一躲,横肘护住要害,另一条胳膊一翻,反扣住了恚鬼的右手。
卫复渊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触碰到了恚鬼。
彻骨的寒意从他的手掌贯入。
卫少爷觉得自己好像整个人都泡在了冰水里,恚鬼身周的黑气如同某种剧毒的水母的触须,将能令骨头都为之冻结的森然寒意送入他的四肢百骸。
但与此同时,卫复渊看到淡淡的金光自他掌心泛起。
这道光好似一层无形的屏障,稍稍阻隔住了黑气的入侵。
“喝呀!”
卫复渊大喝一声,手臂用力下压,卡住恚鬼的肘关节,同时侧身飞起一脚,往对手的腰眼踹了过去。
他结结实实地踢中了恚鬼。
普通人挨了这一击,分分钟要被踹断一根肋骨,但体型高大的恚鬼只微微晃了晃身子而已。
“卧槽!”
卫复渊的小心脏顿时凉了一大截。
“这根本没法打啊!”
他赫然回头,看到北泉已退到了十米开外,单手拿着一只毛笔,在虚空中写写画画,不知在忙活些什么。
——这忒么施法还带读条的吗!?
“坚持住!”
身为老板的北泉给出了最高指示:
“三十秒,别死就行!”
卫少爷快要气炸了。
但现在已不容他多想。
恚鬼似乎被卫复渊刚才那一脚彻底激怒,黑雾暴长,如同狂乱舞动的触手一般,携着排山倒海的寒气扑了过来。
——三十秒!
北泉要他坚持的时间是三十秒!
卫复渊狠狠一咬牙,不闪不避,正面迎向恚鬼的攻击。
对一个有不错的格斗功底的人来说,恚鬼的招数十分简单粗暴,全凭蛮力扑杀。
但冰寒的黑雾像一根根透体钢针,将卫少爷扎成了刺猬,若不是有那层金光勉强保护,他怕是早就被冻僵了。
事关生死,卫复渊只能拿出了百分之百的专注,以最小的动作抵御恚鬼的进攻,同时尽量减少与黑气接触的面积。
然而饶是如此,卫复渊还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何为度秒如年。
——过了多久了?
他在心中问自己。
好几次,卫复渊很想回头看看北泉到底在做什么——说好的三十秒,怎么还没好呢?
终于,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身后响起了北泉的声音:
“小卫,闪开!”
这声音犹如天籁。
卫复渊什么都来不及多想,只矮身躲过恚鬼的一抓,顺势朝旁一扑,再就地一个翻滚。
与此同时,北泉不知从何处抽出了一根长棍,单手一扬,便凭空多出了一块足有两米长的雪白缎子,另一只手持笔在虚空中重重地落下了一点。
下一瞬,红光大盛,他的身前浮现出一个极其复杂的符文。
鲜红的符文朝着恚鬼打去,刹那化作无数细细的红丝,一圈圈将那团黑气牢牢捆住。
恚鬼似感到极度痛苦一般剧烈挣扎了起来。
但它竟然挣不开那些看似脆弱的红丝。
红色的丝线越缠越紧,被捆缚在其中的恚鬼就像一根被勒变了形的香肠,逐渐失去了它处刑人的外貌,越来越小,直至只剩拳头大小的一团。
北泉伸手将那块雪白的锦缎甩了过来。
缎子似舞动的长蛇,将红线团密密实实地包裹在了其中。
“好了,结束了。”
北泉收起笔,施施然地走到了白缎旁。
他将缠成一团的缎子解开,又重新用棍子卷好。
红丝线和恚鬼都消失了,缎子里只剩一团淡灰色的影子,被北泉托在手心,朦胧得像只需吹一口气就会散去似的。
“那是什么东西?”
虽然这团灰影看着没啥杀伤力,但卫复渊这几天吃过的亏够多了,心有余悸,不敢靠得太近。
北泉回答:
“是罗远鸣的魂魄。”
他打开皮箱,将白缎和毛笔收好,又掏出个小瓶子,把灰影装了进去。
“他运气不错,被恚鬼附身的时间还短,而且没来得及杀人,怨气不算太强,还能超度。”
北泉笑了笑:
“我把他送去龙泉观,让道长们替他念念经,再供奉个一年半载的,应该就差不多了。”
卫复渊:“……”
北泉见他不说话,又歪了歪头:
“怎么,你觉得我像会念《太上救苦经》的吗?当然是交给专业人士啊。”
卫复渊被噎了一下。
“我不是在想这个……”
他甩了甩自己跟恚鬼战斗过后不知为何十分酸痛的胳膊,决定将满腹疑问暂且压下,留待回去再说。
“那这俩人怎么办?”
卫复渊指了指还趴在地上的情侣二人。
“就搁这儿呗。”
北泉回答:
“现在又不冷,冻不出人命的。”
说着,他拎起收拾好的手提箱,转身朝天台的出口走去。
“等他们醒了,多半会以为自己只是做了场噩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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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嘿!
话说这个故事的灵感来自于日本都市传说《猿梦》,火灾的设定则是以前看过的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