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庄严得让人不敢轻易涉足的宁府今儿格外热闹。
先是月家由余氏带着丈夫儿子气势汹汹的敲锣打鼓吸引了金陵城的老百姓一路尾随, 而后到了这朱雀街上, 几人更是毫不停顿, 一鼓作气的敲锣到了宁家门前。
两个门房佩着刀, 凶神恶煞的气势逼人, 上前了两步要喝斥来人时, 抬头一瞬间却焉了下来, 其中一人谄媚的笑了笑,却在背后对另外的人做了个手势。
“月老爷好,月夫人好, 月大爷好,几位请进请进,”施礼间, 门房赶忙替他们开了门, 另一人迅速进了门,想必是去通知当家的去了。
实在是少夫人这娘家人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 凶狠的气势一下就把他们给盖了过去, 这会子对着那腿弯还有些发软呢。
这一幕被月家人看在眼底, 但他们什么都没说, 月余粮冷冷的在他身上瞥过, 手里还拿着铜鼓敲了一下,面对着被引来的围得水榭不通的老百姓, 高声扬道:“各位父老乡亲,今儿请大伙儿来评评理, 我家小妹嫁入这宁家也不过月余, 为何嫁,整个金陵城的父老乡亲们心里自有一杆秤,心里也明白,但!这宁家欺人太甚,一进门就给家妹下马威,又是侍疾又是绵里藏针的羞辱,如今还耀武扬威的赏下几个妾室过去打压,那些人子有这宁家的长辈们撑腰,我这家妹如今却是被气倒了,我月家虽人微言轻,但也是好人家教导出来的姑娘,如今受了这不明不白的冤屈,定然也要上宁家讨个公道才是,我月家虽是普通老百姓,虽然穷苦,但也不能坐视看自己闺女被如此搓摸还无动于衷是不是?!”
月余粮说得嘶声力竭的,一下引起了无数老百姓的共鸣。
大都朝虽四海太平,风调雨顺的,但老百姓还是处于食物链的最低端,面对强权依然束手无策,往前推,也不知有多少好人家的女儿因为美貌被人看中、抬走,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而只得委屈求全的活着,作为娘家人,又有多少心疼闺女的只得陪着吞下血泪熬着,忍着。
像月家人这样敲锣打鼓上门讨公道的他们还是头一遭见到。
但,看见这样的月家人,被同样戳中心事的老百姓心里却翻腾起来,脑子里快速的运转起来,或许……
“对,一定要讨个公道,不能让咱们老百姓的闺女再受欺负!”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回了一句,却一下激起了千层浪,有了这个开头,先前还有些犹豫顾忌的老百姓一下如同冲破了闸的洪水,七七八八的应和了起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门房也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心里不停的埋怨另一个门房,咋动作这般慢,没见事情都要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了吗?
当家的主子们咋一个都没见着呢?
殊不知,名叫刚子的那位门房也是慌得火急火燎的,无它,府上几位老爷当家前脚才上朝去了,这后脚月少夫人娘家人就来了,一时半会的,门房也无措得很,好在最后他见到大夫人安氏院里的丫头手上端着东西在廊上走过。
安氏和庄氏到门口的时候,听见的就是月老大最后一句,以及越来越多的老百姓的附和,安氏胸口一滞,险些朝后仰倒过去,庄氏一把扶着人,难得的关心了一句:“大嫂,你没事吧?”
安氏摇摇头,就着她的手撑起了身子,咬着牙嘈从嘴里蹦出两个字:“我没事!”
庄氏见她这样子,嘴角笑了笑,到底没再说什么。
要是她遇到这样的儿媳和亲家,只怕比安氏好不了多少,这一刻,被安氏压了二十几载的庄氏心里一口恶气不知不觉吐出了不少。
安氏哪里是没事,早就是怒火攻心了,这会子反应过来,当即就铁青着脸三两个大步过去,怒斥起了月老大:“好你个颠倒黑白、红口白牙的月家,我早就知道你们不安好心,如今还来府上闹腾,你是打量我宁家好欺负不成?”
她早就说过,那月家女泥腿子出身,哪里懂半点规矩,这不,如今还闹上门了吧?
月余粮冷哼两声,当即就要撸袖子跟安氏对峙。
这大夫人,她竟然还有理了?
“老大,退下!”余氏这才在一边出声儿,不让月余粮跟安氏对上。她往前走了两步,不疾不徐的对着气急败坏的安氏:“颠倒黑白、红口白牙,亲家觉得我儿说错了,那你倒是说说,哪句错了?”
“我…”安氏恨极了余氏这副神轻气闲的样子,一下脱口而出:“句句都是错的,都是你们月家人想在我宁家捞好处所说的借口,我告诉你,本夫人是不会如你们所愿的。”
安氏并不是没有脑子,相反,在来之前她就想好了,无论月家人说什么都要否认,只要她们不承认,就算月家煽动起了老百姓又如何,不过暗地里说道两声罢了,莫非还敢明目张胆闯入宁家辩驳是非吗?
这普天之下,除了皇室,谁敢跟他们宁家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