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夫人谁也不敢说半句她们没有孝心, 若是再这大庭广众之下说了, 不说宁家, 便是娘家也不会放过她们。
但难不成真要把宁家的东西摆在大街上贱卖?
这不一样是把宁家的面子往地上踩吗?回去后, 老夫人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她们!
但若是把宁家的现状说出来, 只怕更得让人唾弃, 说他们欺负人家一个新妇, 整个府里都发了银子,独独漏了那莺歌院,此外还让人家嫡孙媳妇吃糠咽菜, 这不是以庶压嫡吗?
以庶压嫡向来为人所不齿,若是家里头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御史那儿恐怕会参上宁家好几本, 还得连累上宫里的贵妃, 毕竟贵妃就是嫡女,也更是大房的人, 老爷子向来看重贵妃的前程, 若是被她们给影响到了, 第一个就不放过她们!
这月氏, 心知肚明, 如今却正好摆了她们一道,让她们吃了个哑巴亏, 偏生还有苦说不出。
左右为难之际,几位夫人心里却把老夫人给抱怨上了。
暗道, 若不是老夫人非要弄些幺蛾子, 早早把那莺歌院的银钱给发了,也不至于让她们如今在外头受这气,想她们个个都是金陵城众人皆知的贵妇人,是世家里头的贤惠人,被无数人追着讨好,可如今倒好,这人人皆知都快变成了人人讥笑了。
老爷子那头她们不敢怪罪上,可这头拿主意出谋划策的老夫人她们倒敢在暗地里诽腑上几句。左右这主意是老夫人出的,若是老爷子要怪,那也怪老夫人去。
这般想着,几位夫人你看我,我看你,心有灵犀的跟着回去了。
等她们呼呼啦啦一大群人刚走,这边,一群人又蜂拥到方才的摊子前,七嘴八舌的说着:
“我要这样,我要这样。”
“别挤啊,年轻人,快把那串珠子给老身。”
“......”
宫门口,百官们正下了朝,鱼贯而出的往外走,宁阁老走在前头,宁大老爷在他跟前被训斥着:“这都几日了,你怎还没把儿媳给带回来?这当家主母一直不在,不是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这几日宁大老爷住在何处宁阁老心知肚明,眼看着宁大老爷不声不响,连提都不提一句半句的,宁阁老端了几日也坐不住了。
前几日的事儿,他端着,也不过是为着不想让安家那边觉得他宁家好欺负,诚然宁大老爷拿了妻室的嫁妆给妾室十分荒唐,但安氏打人这点也是世家里头一份,既然两方都有错,那所幸先就这么着吧,等过了这阵儿了他在催着人上门去道个谦,既保全了宁家的面儿,又给了安家那边足够的台阶,皆大欢喜不是?
谁料,宁大老爷听闻是去接安氏,顿时脸就虎了起来:“不去!”
语气斩钉截铁,丝毫没有回转的余地。
偏生此时还有以宁阁老为首的一众百官从他们旁边走过,与宁大老爷同级的同僚有人就意味不明的笑着说了声:“宁公啊,听闻你家近日颇有些不太平啊?”
其余人低低的发出了笑。
听在要强了一辈子的宁阁老的耳里,那就像是一个巴掌拍过来,让他觉得被扒得赤裸裸的,从头到尾都有一种羞耻感。
果然啊,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宁家就摆在那儿,不知道多少人明里暗里的打量着,稍稍一点风吹草动就被宣扬得人尽皆知,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宁阁老不着痕迹的撇了宁大老爷一眼。
家门不幸啊!
虽说他恼怒儿子,但他也恼怒这些不识趣的,眼一翻,呛声道:“宁家不太平你咋知道,莫非你还派了人在我宁家外头守着吗?”
旁人自不敢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有偷偷摸摸的关注别人,讪讪的摸了摸鼻头不出声了。
在场的也只有温阁老敢跟宁阁老对着干,只见他原本正悠闲的带着人往外走,连一个眼神也没给宁家的,谁料这老头子自打听了宁阁老这话,那一身仙风道骨的风度顿时荡然无存,吹着胡须讥讽:“你宁家的事儿谁又不是个瞎的,你家大儿媳妇都回家多少日子了,打量谁不知道呢?”
“你!”
宁阁老恨极。
“我们走!”最终宁阁老愤愤的带着宁大老爷走了。
暗道,这个老匹夫,总有看你温家热闹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