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家那头, 打从月余煦母子三人从江南府回来后, 这家里上门的便是络绎不绝的, 除开周围的邻里外, 还有不少人竟慕名而来, 这其中, 大都是书院的学子, 携着家中长辈登门祝贺,其也是为了多拓展自己的人脉,为以后做准备。
余氏这个当家主母头一日回来, 旁的人都知礼的没上门,怕打扰人家歇息,不过这到了次日, 一早便有许多人带着家中小辈过来贺喜。
月桥过来时, 家中早是一片繁闹之象。
月屠户晌午时陪人多喝了两杯,这会脸颊都染上了绯红, 见是她, 笑着把人迎了进去, 还打了个嗝, 有些讪讪的说道:“闺女, 你回来得真快啊,你爹我就是高兴高兴, 没多喝。”
说完,见月桥脸上不像生气的样子这才松了气。
实在是每回他一喝酒, 总要被灌大, 而他心里又热乎得很,这一喝就停不下来,最后总是被人给扶着回家,累得那母子几个总是要给他收拾半晌,过后,几日都得不到个好脸色,当年他头一回被余氏给拿着棒子追着打便是喝酒惹出来的。
不过,月屠户暗地里撇了撇嘴。
这金陵府的人也太不能喝了,上了桌便是七嘴八舌的说话,听得他脑门都痛了偏生还听不懂,只得跟着傻笑,喝酒也是,一点也不敞亮,喝到这会,这心里还十分不痛快。
哪跟在村里头似的,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吆喝来吆喝去的,别提多热乎了。
不过这些话他可不敢说。
月桥随着往里走,忍着笑点头:“我知道的,爹你就是高兴二哥考上举人罢了。”
月屠户连忙点头,到了院里,他便指着前厅那头说道:“家里还有客人呢,爹去招呼客人了,你去后院找你娘吧,正好你春姨也在呢。”
月桥虽然好奇都这时候了还有谁在,但也没问,乖巧的点点头,带着绿芽等人就去了后院,彼时余氏正同余春等人说得热络,她刚从窗户外瞧见了月桥一行人,正准备说啥,却见一直在她身边的月小弟一下蹦出了堂屋,还撒开腿就跑过去,一边还喊着:“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这话说得,跟宁府那头把人锁起来了似的。
身后还跟着从宁府过来的秦姑,月桥等人一到跟前儿,抬手就在他额头上点了点:“瞎说什么呢。”
月小弟是个打蛇顺杆爬的,当下便一把扒着手,抱在胸前,嘿嘿笑了起来,那模样别提多么天真无邪了,但月桥深知他的性子,也懒得同他一个小毛孩计较,只点着他的脑袋瓜,叹道:“还不快走,在这里仵着做甚,家里不是有客人吗,可莫要失了礼数。”
二人的对话尽数落在倚在门框上的余春耳里,只听她哈哈大笑,指着外头的姐弟俩跟里头的笑道:“三姐,你听听,小桥如今可了不得了,比往前还懂事呢。”
感叹完,她又面对着月桥,笑容里虽有些复杂,但更多的还是一如既往的爱护,朝她找找手:“快来快来,今儿可没有旁的人,就咱们这一大家子。”
月桥带着人走近,在余春面前站定,软软的喊了声:“春姨。”
便是这两个字,却让原本笑得正欢的余春一下变得似哭非哭的,她忍着眼里的湿意把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个遍,手指颤抖的搭上了她的肩,胡乱的点着头:“唉,好孩子,好孩子。”
许是所有的小辈在长辈眼里都是小孩,无论成长了多少,无论变得有多大,且,这个小辈还是在她的看护下承受了那样大的打击,每每想起,余春心里总是复杂莫测。
月桥勾着唇,上前一步把人给揽着朝里走,还安慰着说了句:“姨,我过得挺好的。”
余春听罢,更是用力的点点头,只喉头已经有些哽咽了。
余氏也走了过来,见此,还嗔了句:“多大的人了,怎还跟小孩子似的,莫要让晚儿和小外孙瞧你笑话。”
她瞧着月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下,满意的点头,又招呼她:“快来,娘给你介绍你表姐和你小侄儿,上次你成亲她没来得及过来,这回你们可要好生瞧瞧,同在金陵府,往后也要多走动走动才是。”
头回月桥成亲之时,便是余春在旁边镇上的也只来得及见上一眼。一是决定得急,匆忙之下又要备各种嫁妆之类,二是,当初月家人就没想过宁月两家的姻亲关系能长久下去,所以也没大操大办,除了迎亲当日那喜气铺天盖地让四周的邻里反应过来这户人家要嫁闺女了外,外头虽知那宁家在采买嫁娶物件,但具体何时还是不知的。
月桥由着余氏牵着到了一女子跟前儿,在她看过去时,那女子也恰好看过来,四目相对,月桥在对方眼里见到了惊艳和怔然,不由对这个温婉的女子抿唇笑了笑:“我可是对晚表姐神交已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