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么?自然是想的。
但对这疑心深重的帝王,怎能如此不避讳呢?但如若说不想,又实在太过虚伪。如今帝王膝下能继承大统的儿子,年纪相符的便只有他与燕昭寒。
此时此刻,他竟不知是否该开心,一直都被父皇弃如敝履的他,在与燕昭寒相较时,竟然成了被父皇选择的那一个。
“朕相信你的能力。”而皇帝显然对他的回答并不在意,这个儿子的心思,他看得清。
“待北昭大捷,击溃东霍,燕昭寒入狱,你便是北昭独一无二的储君,北昭未来的天子。”
燕简想过皇帝有一日会说这样的话,但却从没曾想过,会是对自己说的。他深深叩拜之时,却不曾注意到帝王眼里掠过的深色。
即便是立燕简为太子,他也没曾真正想让这个生母卑贱的儿子登位,真正令他下定决心的,是燕昭寒的通敌。
到底,他还是这北昭的帝王,北昭至高无上的天子。通敌……是再无需管什么牵制掣肘,决不能容忍的死罪。
望着燕简退下的背影,皇帝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
窗外夜幕已降临,幽幽烛火跳跃,仿佛下一刻便会被寒冷刺骨的夜风吹灭似的。一阵令人战栗的寒意陡然自后背爬上,皇帝兀地睁开眼,眼前的烛火却蓦然被夜风熄灭。
入目一片黑暗,常年的习惯使然,他下意识地警惕起来。
“来……”人!
他正要高声提醒外面的宫人,危险的气息弥漫,他竟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张嘴,一丝声音也再发不出来,只能隐约听到破碎喑哑的声响自喉咙处发出。
随即,便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
待他再次清醒过来时,却是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他睁眼,入目是明亮而宽敞的华丽寝宫,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仿佛方才的诡异的黑暗都是噩梦一场,倘若周围萦绕的危险褪去的话。
偌大的寝宫内,除了他,空无一人。
“既有胆子袭击朕,又何必躲躲藏藏?”
“呵呵……”
冰凉的笑声落下,空灵而悦耳。却令皇帝不禁一阵毛骨悚然,恍惚间,他想起了燕昭寒还未回国前,那一次突如其来的袭击。
只是不同的是,彼时他周围还有数十名贴身保护的暗卫死士,而此时,那些死士与暗卫却像是真的死了般,竟是毫无动静!
“好久不见,陛下可猜出我是谁了?”
“是你!”
那黑衣少年现身的刹那,北昭皇帝露出旁人不曾见过的、明显的错愕之色。他猜到会是那夜的刺客,却不曾想到,那夜的刺客,竟然就是——桑可!
容颜绝美的少年微微一笑:“陛下不是寻了我许久么?如今我来了,陛下怎么也不高兴?”
他步履从容地朝皇帝走近,面上带着浅淡而天真的笑容,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反而透着股令人恐惧的残忍。然而他一举一动皆优雅,一袭黑衣衬得面目愈发白皙,大而诡美的双眼,眼尾微微上挑,显出一种极致的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