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太子的车驾, 缓缓靠近柳城的东门。
城门大开, 兵士列队而迎, 周围的百姓也都排着队, 十分安静地站着等待。
整座柳城安静, 肃穆!
太子慕容卓依照人设歪着躺在宽大的车内, 身边还跟着一位美人伺候。
美人衣衫不整,脸色潮红,仿佛经历了什么不可言说之事。
慕容卓脸上带笑, 一副纨绔荒唐的模样抚着美人,静静等待着外面的动静。
只是,过了许久, 外头都没有任何动静, 这让他不由得奇怪。
他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鸿宝,鸿宝立即心领神会, 掀开车帘出去查问, 却没一会就大惊失色地跑进来, 跪着对慕容卓道:“殿下!外面, 外面……”
慕容卓皱眉, 越发奇怪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鸿宝都如此惊慌失措。
他顾不得维持自己的人设了,起身掀开车帘一看,顿时大惊:(⊙o⊙)!!
…………
柳城的冬天滴水成冰, 漫漫大雪之下, 苍茫一片。
然而,那全城军民披麻戴孝,整座城池披挂白布,中间那一个个排列整齐的木棺,众人脸上的悲恸,在雪白一片的世界里是那么的显眼,也是那么的刺目!
慕容卓全然感觉不到凛冽的寒风,他只呆滞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深深被震撼到了!
“立碑!”
突然响起一声高远的声音,如遥远的曾经,那激烈的战役,充满血腥,也充满了力量,直击众人的内心深处!
“轰!”
城门处突然竖起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用鲜红的朱砂刻写着一个个密密麻麻的人名!
慕容卓一看,就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浑身一颤:这些……都是……已经,牺牲了的人的名字吗?
他呆呆地看着那即使很远,依旧看得到的石碑。
那上面鲜红的名字,仿佛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用他们滚烫炽热的鲜血,护卫着这座——荒凉而悲壮的城池!
“鸣鼓!”
重重的鼓声缓缓响起,充满了悲恸,充满了一往无前,舍生忘死的无畏!
“起棺!”
“轰!”
中间的棺木被一一抬起,所有人开始变化队列,保卫着这些棺木,神态肃穆!
“送行!”
队伍缓缓向前,直直往慕容卓他们这边而来!
但是,所有人都被这场面给震住了,也都呆滞了,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只看着这支特殊的送葬队伍缓缓地绕过他们,然后一直往前。
远处传来了吟诵: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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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我父兄,承其祈愿,守国守家!
哀我亲邻,承其祈愿,护城护家!
哀我其心,承其祈愿,泪作枪戟!
哀我后人,承其祈愿,永世刻铭!”
队伍越行越远,而那吟诵,仿佛直击人心,打得在场所有人都泪如雨下!
慕容卓沉默地流着泪,看着远去的送葬队伍,心中充满了激荡:哀我其心,承其祈愿,泪作枪戟!
好一个“泪作枪戟”!
他突然觉得,自己所面对的一切都没什么了。对比这些人而言,他的身份地位,他拥有的一切,都可以化作枪戟!
不论未来的坎坷艰险是有多少,他都无惧!
父皇,您看一看啊,这些,就是大延国子民!
…………
慕容卓看着队伍越发远了,他抹了一把脸,伸手推开旁边站着的侍卫,扯过缰绳,翻身上马,挥鞭追了过去!
他要去看一看,看一看这些为国为家的英雄们!
“殿下!”
鸿宝大惊高呼,却只能看着慕容卓骑马疾驰的背影,他赶紧也找了一匹马,上马赶着追过去。
这下子,钦差队伍的侍卫等人才反应过来,纷纷骑着马就追过去。
一瞬间,只剩下宽大的车驾与那些手足无措,却没有马匹,或者不会骑马的侍监宫女以及美人们,留在原地。
当然,还有一些文弱的礼部或者是其他的官员们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
刘芳一路高声吟诵,陈方看了看身后,对她说:“姑娘,追过来了。”
刘芳微微颔首,趁着一段吟诵完了,说道:“不必理会。”
“是。”
慕容卓追着队伍来到城外的墓山上,看着他们把所有的棺木一个个排列整齐,然后铺上木柴等物。
“叩首!”
众人整齐跪下,恭敬地对着所有棺木叩拜!
叩拜完,刘芳缓步走上前,转身对旁边站着的刘芷,刘峰等人招手,“过来。”
刘芷红肿着眼睛,咬着嘴唇,流着泪,慢慢走了过来,站在棺木前。
刘峰手里捧着刘达的牌位,刘峥手里捧着刘宽的牌位,刘嵘则捧着刘宣的牌位,恭敬地走过来。
身后还跟着刘平——他手里端着木盘,上面放着刘夫人,刘大嫂,刘二嫂的牌位。
“跪下吧,给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叩个头,告诉他们,你们以他们为荣!”
刘峰三人恭敬跪下,神色肃穆地叩头。
刘芳对刘芷说,“看到了吗?这就是现实。这是你造成的现实!”
这不是小说的一笔而过,也不是游戏中那人为的一组数据,这是一条条鲜活滚烫的生命!
他们有血有肉,他们会说会笑,他们是有温度的,也是有灵魂的……
刘芷脸色苍白,流着泪默然无语。
刘芳看着眼前的棺木,缓缓道:“今日丧礼之后,我就会杀了你。当着全城的百姓,一刀一刀地把你活剐了。”
刘芷苍白着脸,转头看着她,刘芳转头与她对视,眼内一片平静,眼瞳墨黑如渊。
“我说过的,我会杀了你,活剐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