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她就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他为什么要告诉她!
“父皇当年并不是正统,皇祖父走的早,没有留下应该留下的遗诏,也许有,但在那个时候确实没有拿出来,所以当时的宫中,经历了一场血洗。”苏谦阳握紧着她的手,复述的语气很平淡,“三皇叔六皇叔和八皇叔都支持父皇,母后告诉我,当时那场仗打的太惨烈了,死伤无数,二皇叔和五皇叔死了,三皇叔为了保护父王,替他挡下一刀一剑,落下残疾后没过几年就去了,当时的三王妃承受不住打击,没多久也去了,留下的孩子还很小。”
“父皇觉得亏欠了他们太多。”良久,苏谦阳又补充了一句。
亏欠了太多,所以没办法在知道自己侄子和自己妃子有染的时候,对他下重罚,那是当初三王爷留下的唯一血脉,更何况还有这天家颜面在,说白了,丢不起这个脸。
“从小父皇就教导我们,要兄友弟恭,就是不希望发生过去一样的事情。”希望都好好活着,不是为了这个皇位争夺的你死我活,最终收场的,是在失去许多弟兄之后的成功。
蒋茹茵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呼吸一滞,头顶又传来他的声音,“茵茵,你在躲什么。”
这两个字犹如一道闪电,将她的脑海击的空白一片。
蒋茹茵忽然显得有些无措,对这另类的亲近有些不适,她扭头过去看苏谦阳,却发现他看着自己,目光中带着一抹笃定,似乎还有点笑意,“你躲不过的。”
蒋茹茵的思绪顿时乱了。
她之前想了这么多,把自己置身事外的去想,如今他的一句话就直接给点破了,她躲不过啊,不想知道的也会知道,想装作无知的,还是会有人告诉她,将来有一天进了宫,她更不可能做个双耳失聪的人。
他知道自己对这些事听到了内情,故意在这里告诉自己么。
身在局中,如何能置身事外。
蒋茹茵呼吸紧促了几分,避过他的视线,语气多了些郁闷,“殿下您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苏谦阳也没有否认自己就是刻意说的,“看你憋的太辛苦。”
他说的好像是掌握大局的样子,蒋茹茵扭头看他,瞪了眼,“妾身什么都不知道!”苏谦阳这才觉得她真实一些,发脾气,失措,彷徨。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觉得说出这一番话,能够让她安心了,他便觉得挺满足的。
☆、第06第8章 .又是一年春
蓝淑容的事情慢慢的在众人眼球里淡去,时间已经步入了十一月,天冷的很快,两个孩子衣服穿的多了,走路都显得有些摇摇晃晃。
蒋茹茵开始教他们认字,先从最简单的开始,把厚一些的白布剪裁成纸张大小,写上字,蒋茹茵一个一个教导他们认。
屋子里常常能看到满铺的布片,平宁坐不住,认一张就往手里捏一张,一盏茶时间都不到就想下铺玩。
蒋茹茵也不强求,让养娘带着她出去走一圈,回来的时候看到弟弟还跟着娘亲认字,平宁就会自己凑上来也要认。
养孩子是一件很漫长的事情,但一转眼又会觉得他们长大的很快,好像前一刻她才只在襁褓中,现在就会在你面前和你争上两句,过不了多少年,她长大了,嫁人了,自己也就老了。
过去蒋茹茵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可生了孩子之后,她这情绪上,总比以前多了些惆怅。
十二月初的时候程碧儿来了一趟太子府看她,带来了大哥的消息。
“原来大哥和大嫂有在联系。”程碧儿一脸的难以置信,大概是觉得大哥这都一年多没回来了,对他没抱多少期望。
蒋茹茵笑了,“他们是夫妻,夫妻之间联系一下又有什么奇怪的。”
程碧儿瘪了瘪嘴,“去年说暂时不回来的时候大嫂都没多少悲伤呢,我还以为大嫂是死心了。”看蒋茹茵这还笑眯眯的呢,上前掐了她一把,“好哇,看来你是知道的多的,就不告诉我呢!”
“我哪里知道了。”蒋茹茵拉住她的手,“我说猜到的,你也不信啊。”
程碧儿哼了一声,“你向来只是猜猜的么。”
蒋茹茵笑而不语,程碧儿那笑意也没维持多久,转而提到了关于蓝家的事,“茹茵你还记得十年前我们进宫在假山上听的那些,这蓝淑容...”
蒋茹茵给了她一个闭嘴的眼神,“这件事,你心里知道就好了。”
程碧儿吁了一声,拍了拍胸脯,“我知道,当时那心惊肉跳我现在还记得呢,那蓝淑容死的是不冤枉,这样的事做出来,死一万次都不够,我只是觉得。”程碧儿说了一半又停了声,和蒋茹茵对看了一眼,蒋茹茵点点头,“你说的我懂,只错了一方是吧。”错的另一方并没有受责罚,说起来按照他们听到的,假山下那一幕,说三王爷是被蒙蔽的,谁信呢。
程碧儿又叹了一口气,“这就是皇家吧。”语气里一抹无奈,抬头看蒋茹茵,“有子凭母贵的,如今也得母凭子贵,你有平宁和容哥儿两个人,今后在这宫中比别人要容易一些。”
蒋茹茵噗一声乐了,“我的二嫂,您这是替我愁着呢!”
程碧儿懒懒的靠在了垫子上,“那可不,那地方若是换了我去,我可呆不了。”
两个人说着,养娘带着平宁和容哥儿回来了,平宁就是个自来熟,对程碧儿没什么印象,蒋茹茵提点了一下,她就一口一个二舅母喊上瘾了。
蒋茹茵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俩人一见如故的样子,一大一小坐在软榻上,程碧儿说,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啊,你怎么这么漂亮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平宁就在那说,二舅母好漂亮,和娘一样漂亮。
说不快整句话,她就断着句子说,奶声奶气的,还装一脸的诚恳。
程碧儿离开的时候和蒋茹茵嚷着要生一个女儿,这么宠着,蒋茹茵听她这脾气,和成亲前一个样,笑着让青冬送她离开,也唯有在蒋家过的顺心如意她才能保持这一份性情...
一转眼很快过年,今年的大年三十,蒋茹茵把容哥儿和平宁都带进宫去了,平宁第一次见到了皇上,许是在家里受宠惯了,芸姐儿她们对皇上恭恭敬敬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唯有平宁,被太孙牵着,一口一个为什么啊,一面还看皇上,那眼珠子张的,无辜又水灵。
等回太子府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在马车上睡着了,蒋茹茵听孙嬷嬷说的,哭笑不得。
太孙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去给皇上请安,平宁一口一个皇爷爷,在皇上那要了不少赏赐,甚至还坐在皇帝腿上,摸了人家的胡子。
蒋茹茵无奈的看了一眼女儿,初生牛犊不怕虎,她这胆子,她若还纵容,将来真没人能管得住了。
皇家的公主从来都不是被欺负的,蒋茹茵就怕她欺负人,看着女儿恬睡的神情,蒋茹茵下了决心,可以养的娇贵,但今后决不能是娇蛮不讲理的性子...
过完年很快就是开春,雪一融化,临安城就热闹了起来,游湖的踏青的,去南山寺上香祈福的人一批接着一批,因为去年年底的事情,宫中死了不少宫人,皇后和太后商议后决定,开春去一趟南山寺,为宫中祈福,求个平安。
这皇家去一趟南山寺的队伍是相当浩荡,太子府这边也领到了命,自然是跟着一块去。
像安哥儿这样有五岁了就一块去,蒋茹茵这两个小的,就老老实实呆在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