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姜川还真的认真地想了想,后回答,“没事了,你早点休息吧。”
那态度良好得……谨然倒吸一口凉气,几乎快要窒息,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小黑伸出爪子抓了一把他的毛,他愤怒地转过身去:“干嘛!”
小黑:“你怎么看,那个母人类。”
谨然毫不犹豫地总结:“讲港台腔的母人类和讲翻译腔的公仓鼠一样讨厌。”
小黑吹掉爪子上谨然的毛,淡淡地瞥了面前的胖奶茶一眼:“胖子,你心态不好。”
“对,”谨然说,“我就心理变态,但是能有那些人类变态吗?你看看咱主人,大半夜的不穿衣服给一个陌生女人开门,像话吗?!都不知道避嫌,剧组里人多口杂,要是被什么工作人员看见了又跑到网络上面去818——”
小黑:“那是人类的事。”
谨然昂首挺胸:“我有义务守护主人的贞.操。”
小黑冷冷地笑了声,转身爬回笼子里,只留下一句凉飕飕的——
“那也得他有啊。”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昨晚怀揣着对主人强烈不满的仓鼠便被笼子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闹醒。
睁开眼,抹掉眼屎,将裹在脑袋上当睡帽的棉花摘掉,仓鼠探了个脑袋出木屋——在地灯橙黄的昏暗光线下,谨然看见姜川已经起床开始洗漱。
此时床头上的电子表显示着“4:36am”。
意识到自己现在只是一只好吃懒做的萌萌的仓鼠,谨然迷迷糊糊地将脑袋缩了回去,觉得自己可以再睡一会儿。
但是没睡多久,它就听见笼子门被打开的声音,外面伸进来一个冰冷的大爪子直接将它从温暖的窝里掏了出来:“阿肥,开工咯!”
谨然:“……………………………………………………”
开毛线啊!
你开工关我屁事!!
而且我们还在冷战中你忘记了吗,我不会理你的直到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仓鼠的起床气很可怕哦,快放开我!!——啊啊啊挠下巴也不行老子是一只有原则的仓鼠!!!
姜川顺手将手中那只扑腾个不停的奶茶塞进口袋,又弯腰问:“小黑,要不要一起来?”
被塞进口袋的奶茶立刻蹦跶出个脑袋,表示:“吱!”
什么鬼,才不带它去!有它没我!
……
h市是全天.朝最大的影视拍摄基地,基本全国有百分之八十的影片在这里完成取景,从古代到现代,从古风到欧风,各式各样的建筑风景在这里融汇成一体,平日部分布景被开放成为游客景区,只有被剧组租用的布景会单独隔离开来,这个热闹的影视基地小城中,生活在这个城市生活的人们早就对时不时冒出来的明星习以为常。
《民国异闻录》这一次租借的是一片挺大的布景区域,其中包括被水雾围绕的莲池、长长的桥梁以及具有民国气息的街道还有建筑——而《民国异闻录》的整个序章,也就是仓鼠精来到山下,与富家小姐相遇相知,成亲,直到道士怀锦闯入婚礼现场,误杀富家小姐,这几幕戏都会在这个布景中完成。
谨然被姜川带到现场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虽然已经是初春了但是还是冷得吓人,寒风之中基本上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已经各就各位,女演员也化了薄薄的底妆站在一旁了——在布景的正中间摆着一张画风十分不符合的旧木桌子,木桌上供着香炉、水果还有一只巨大的烤乳猪。
烤乳猪旁边放着一把系着红绸带的菜刀。
见姜川来了,江洛成满脸不耐烦地把他叫过去——没等前者反应过来奥干嘛呢,他便抄起那猜到一把塞进他手里:“赶紧切赶紧切,王墨呢?你过来跟姜川一起切——”
姜川:“……这是干嘛?”
王墨笑眯眯地走过来,一把搂住姜川的肩膀,顺手跟他一起抓住那把菜刀:“就是祭拜下,保佑拍摄顺利,牛鬼蛇神不来侵扰,就和你们国外拍电影前拜拜耶稣是一个道理。”
姜川:“……国外没人拍电影前拜耶稣。”
王墨挑挑眉:“是哦?”
蹲在姜川口袋里的仓鼠听见这对话也是醉得不行,人们都说娱乐圈的人文化水平普遍偏低,果然就是因为有王墨这种人存在才拉低了平均值害得其他人一起躺枪。
但是王墨这丢人现眼的还没说够。
他用手肘戳了戳姜川:“哎我说。”
姜川:“?”
王墨:“昨晚那个洛小妹妹去找你了啊?”
姜川:“送面膜。”
“哦,”王墨一脸不正经,“大半夜送面膜啊,聊得可开心啊,我想去上厕所都没好意思开门走出来呢。”
姜川:“你房间没厕所?”
王墨:“……”
“——你俩话怎么那么多?”
这时候监制老师看上去也是在后面听得忍无可忍了,在身后赏了王墨和姜川的背一人一巴掌,然后他走上来,点燃了香,念念有词又跟天上拜了拜,最后将那三炷香插.进香炉里……伴随着袅袅青烟,姜川也是懵里懵懂地被王墨带着,两位男主角一块儿用那菜刀将乳猪切了,被烤得焦脆嫩黄的乳猪发出“咔擦”的一声,常务小王点燃了炮仗,噼里啪啦的炮仗声又在他们不远处炸开,整个场景鸡飞狗跳,异常热闹。
就姜川满脸莫名其妙。
王墨切完乳猪,放下菜刀,盯着那烧得很快的香看了一会儿,“呵”了声转过头笑眯眯地跟监制老师说吉利话:“老师,这香烧得真好,咱们想不顺利都难啊!”
“这次新人多,怎么可能会顺顺利利的嘛!你们这些老戏骨都好好带一带,啊,不要看不起新人,也不要搞得江导气到睡不着觉,我就阿弥陀佛了。”
王墨闻言嘻嘻笑着应了,监制老师瞪了他一眼,不过听了吉利话老头似乎也是蛮高兴的,其他工作人员见状也纷纷凑上来讲了点讨喜的话,然后监制老师掏出一把红包,在场的工作人员象征性地一人发了一个,姜川也拿到一个,打开看了下里面放了一块钱。
“讨个吉利而已,”方余凑上来,同情地对彻底摸不着边儿一脸迷茫的外国友人解释,“揣着吧,监制老师金刚护体,邪魔不侵,祝你排戏时候少挨骂,少受伤,顺顺利利……还什么来着?哎,好好演啊,虽然江洛成是个王八蛋,但是演好了他的戏,下来你最少也是个准二线了。”
姜川:“哦。”
方余眨眨眼,说:“这样也好,想当年我带谨然第一部戏也是在这边拍的,一个丑角,龙套,有一句台词,那傻子演的可开心了,恨不得把那一句台词用十八国语言全部翻译一遍……”
姜川想了想,似乎觉得那场面蛮有趣,“嗤”地懒洋洋笑了笑。
“他都没你那么好运气,上来就是大导演大制作的男一号,他也是中规中矩,从各种烂片的配角演到烂片的主角,然后才是稍好一些的电视剧的配角……一步步上来的。”方余掏出一根烟,点燃了,微微眯起眼深吸了一口,“转眼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眼瞧着要熬出头来,又被打回原形……他在医院里躺着,我又跑回来带新人。”
谨然蹲在姜川的口袋里抬起后爪挠了挠脸。
姜川将手探进口袋里,摸了摸仓鼠的耳朵。
仓鼠爽得虎躯一震。
与此同时,他听见姜川淡淡道:“他会醒的,那时候应该也不算晚。”
“唔,”方余熄灭了烟,“最好是吧。”
言罢,他伸出手推了姜川一把:“快去换衣服化妆了,去去去,晚了又被江洛成屌——红包收好啊,别扔了,吉利呢。”
姜川“哦”了一声,转身走了。
当男人渐行渐远,蹲在他口袋里的仓鼠忽然冒出了个脑袋,趴在口袋边上往后看了看——夜间仓鼠的视力明明不错,它却只能看见方余只身一人站在原地,整个人被笼罩在阴影中,周围人来人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顿了顿后又点燃了一支烟,指缝间星火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