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冰箱里拿了几听冰啤酒,又切了点白天剩的卤菜,欧阳白空间里也多的是美食,随便拿了几道出来。
今晚月明星稀,微风徐徐,就着啤酒吃卤菜,倒也痛快。
欧阳白看着陆清嘉,有些欲言又止。
陆清嘉慢悠悠的喝着啤酒,笑了笑:“想说什么就说呗,你还真没一点大佬的派头。”
欧阳白腼腆的笑了笑:“嗨,这又算不得什么本事,我对游戏实际上是没多大感觉的,一路都太顺了,除了一开始血腥恐怖要适应点,后来发现那些鬼怪还挺可怜的,也就那样。”
“我不能算认真的通过关,也没有为什么拼过命,就跟坐班打卡一样,指望我有什么感觉?”
陆清嘉:“……算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不过说来也是,这家伙是个人缘好爱热闹,又热爱生活的人,典型的群居动物。
一个人待久了就会无聊,更不要说游戏里人憎狗嫌的处境了。现实中明明理所当然的幸福,容易结交的朋友,良好的人缘,在游戏里艰难无比。
这跟社畜看待工作时间和私人时间有什么分别?当然是现实的羁绊和锚准更深了。
但这会儿欧阳白已经不想闭嘴了,他开口,直接问了出来:“嘉嘉!六百米外那片田后面的坟丘,是你亲人吗?”
陆清嘉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笑了声:“不愧是管理员,死了八百年的骨灰都能追本溯源。”
欧阳白道:“也不用这么麻烦,记得我的本事吧?你的命运线源头就在那里太显眼了,一眼就看得清楚。”
“难怪你可以从钟里予那里套这么多话,果然有至亲是玩家,所以‘不会忘’。”
如果普通人,就算有人天天拿着大喇叭在耳朵边科普游戏,还定期复习,照样会忘记的。
欧阳白又问道:“你那么讨厌捞金玩家和恶行玩家,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位啊?”
陆清嘉看了他一眼,奇道:“难道不能是我心存正义吗?”
欧阳白摇摇头:“你没什么正义感的。”
“又是京京学姐告诉你的?”陆清嘉丝毫不以为意,反倒兴味道:“说得我都想认识她了。”
“不是,这个是我自己感觉的。”欧阳白道:“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这个人是冷的。”
“但是很奇怪,明明通常我连碰瓷的骗子都识不破,可心里就是笃定你不像表面那样。”
陆清嘉想了想,仿佛两人嘴里交谈的冷血动物不是自己一样。
提出了一个比较接近真实的答案:“大概是那些都不足为虑吧?”
欧阳白一愣,然后恍然大悟的笑了笑:“说起来,好像游戏里也是这样,一般我觉得是坏人的,即便人家伪装得再好,最终都不会错。反倒是拙劣的很容易骗过我。”
说着苦恼道:“我这判断力,到底行不行啊?”
两人东拉西扯的闲聊,陆清嘉突然问:“帮我算样东西可以吗?”
欧阳白道:“可以,不过别太出格的问题哦,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不过直接答案肯定算不到,间接的也很勉强,现实毕竟会压制我九成九。”
“不怕,就算只能得出笼统答案也行。”
说着他回屋里拿了一串手珠出来,质地普通,圆润光滑,可见曾经经常被佩戴,是一串普通的木头手串。
陆清嘉递给欧阳白:“既然你能追本溯源,可以看看这玩意儿去过哪些地方吗?”
欧阳白拿过东西的一瞬间,其实脑子里就有了答案,但他仿佛又看到了什么。
眉心一皱,将东西还给陆清嘉:“知道了,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陆清嘉脸色一沉:“为什么?”
“因为告诉你的瞬间,可能谜底就揭晓了,这是规则根据你的表现作出的判断,现在它限制我——不,应该是限制你。”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影响不大,但你接下来恐怕会万劫不复,提前对上自己根本应付不了的灾难。”
陆清嘉沉默了一会儿,释然道:“也是,果然没有这么容易。”
要这种间接方法就能刨出舅舅受害那场副本的坐标,他早从钟野那里套出来了。
钟里予因为长期是自己的情报源,所有关于陆清嘉的事,他去查的话障碍重重。
陆清嘉看得出来,即便是钟野,这会儿或许都没找到害他舅舅的凶手。
但欧阳白不一样,两人分别数年可以说早不在互相的人际圈子里,这会儿重逢还不久,果然能算出的比钟里予轻松得多。
陆清嘉道:“除了规则之外,恐怕源头也不简单。如果仅仅只是个普通的中级或者高级玩家。”
“以我现在虽然还是中级玩家,却可以连送三人成为高级玩家的履历,规则差不都也该解封一部分了。”
欧阳白点点头:“对,管理员以下,除非少数一些实力到达准管理员级别的,没哪个高级玩家值得现在的待遇,你现在未必比对方强,不过只要不是管理员和准管理员,应该已经具备知道真相轮廓的地步了。”
“而现在的规则不适用逻辑,那就得把眼光延展出去了。”
“比如别的游戏!”陆清嘉道。
欧阳白点头,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他们这样的管理员都会限制重重,跟陆清嘉越亲近越被限制。
因为这件事,已经远远不是一个游戏里的规则在设限了。
欧阳白喝完一瓶酒,爽朗道:“不过没关系,我刚刚就这件事给你算了一下。”
“发现你不久以后,就会和自己追寻的线重合了。说明你得到真正有用的线索日子快了。”
饶是陆清嘉,这会儿也忍不住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但那里面的亮光却不是纯粹的希望那么让人望而欣慰。
反倒像是夹杂了淬了毒的火星,看得欧阳白整个人一哆嗦。
再说钟里予,他被当变态打出来后,心里委屈至极,离开农家乐,一百米的距离走了快半小时,都没有人出来留他。
意识一探,居然发现俩人已经对着月亮坐花园里喝上了。
他是又气又妒,但刚翻车又不敢回去,一腔委屈无处发泄,只能灰溜溜回去找后妈。
东南亚跟这边有时差,虽然只一小时,但习惯太阳落山后才吃晚餐的安女士这会儿才刚上餐桌。
听到佣人说少爷回来了,连忙道:“把大门关上,灯熄了,问就是家里没人。”
郑叔抽着老脸道:“大嫂,少爷回自个儿家也不需要有人啊,又不是做客。”
安女士就恨铁不成钢了:“都是你们这些老东西惯的。”
“跟你们说过多少次,时代变了,这年头找对象不容易,机灵点的男孩子早放下身段学做饭照顾孩子,日子美滋滋。你们这样的,放现在看有没有女人搭理。”
“阿野就是被你们给教坏了,留的退路太多,所以不知道背水一战。不是我当妈的心狠,难不成你们想看我儿子孤独终生?”
郑叔牙齿已经开始酸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吐槽。
“合着您还觉得您当初好追呢?”他忍不住道:“当初大哥第一回找您约会就被板砖拍了脑袋。”
安女士振振有词:“还有逼脸说,两个无业混混,跑我公司堵我,当我是吓大的?哪个正经女孩子看得上你们?招呼你们板砖算轻的。”
“也就看那死鬼长得好,老娘才没下死手,不然坟头草都三米高了,还想搞帮派做老大,做梦!”
郑叔头皮一疼,仿佛回到了当年跟着被敲破头的时候,对自己家族的雄图霸业险些还没开始就夭折的经历感到后怕——虽然现在什么都已经成为过去了。
他只得嗫嚅的反驳道:“那也不是没收入啊,我们那会儿已经赚了钱的。不然第二回大哥开着豪车来接您的时候,您也不会是另一副态度了。”
安女士对他暗搓搓的拜金指责丝毫不以为耻,反倒翻白眼道:“所以说你们有病,拿钱拿脸开道不好,非要学人家弄什么‘心意’,笑死个人。”
郑叔眼角仿佛有热泪流下——
大哥,这辈子,您真的幸福过吗?
说话间,就看到钟里予已经进了餐厅的门。
安女士‘嘶’了一声道:“阿野回来啦?你看你也不提前说一声。”
“妈妈这也没有准备你那份晚餐,你的房间也没打扫出来,到处都不将就。”
“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改天提前说声再回来。”
钟里予亟待被安慰的心突然哇凉哇凉的。
他愤然的指着一大桌子菜:“这你一个人吃得完?”
“我就昨晚一晚上没回房,怎么房间就不能睡了?”
安女士眉毛一皱:“阿野,我们是亿万富翁,生活得追求极致的品位,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粗鄙之语?”
“一晚上没打扫的房间居然还能睡?你忘了你的高标准高要求了吗?”
钟里予一噎,拉开餐桌边上的一把椅子坐了下去:“将就吧,我被赶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郑叔中气十足的笑声突然响起:“少爷,天涯何处无芳草,很多事可一可二不可三呐。”
“努力你做过了,失败了,那就坦荡放下开始往前看吧。”
安女士和钟里予母子双双盯着他:“你幸灾乐祸?”
郑叔大义凛然:“没有,你们知道我怒极也会笑的,我在替少爷不值。”
安女士:“滚出去!”
“好嘞!我先给少爷铺床。”
安女士道:“不用了,这个家没他的位置。”
“阿野,你是个成熟的人了,年轻人不能眼高手低,既然你成为别人的员工,那总得琢磨学到点什么,这么吃不了苦可是会被社会淘汰的。”
钟里予:“可我被赶出来了,回去只能睡纸箱。”
“年纪轻轻多造几下又不会死,别这么矫情。”
钟里予:“……”
后妈,刚才还说的富豪生活品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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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我好喜欢写野哥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