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颜鸿非的背影没入斑驳的铁门之后, 江昭阳狠狠地抽了一口红双喜, 然后把身体靠在了那株两千岁的银杏树上, 眼神忧郁地看了一阵天边的朝霞。
一支烟抽罢,他捋了捋凌·乱的头发, 整理了一下黑色西装的下摆,正想归队的时候,突然听到村口山洞处传来了一阵爆炸声, 他不禁停下了脚步, 又站在原地等了一会。
很快,几个民警抬着一张担架从远处跑了过来,武志杰正躺在上面,他面如土色, 额间还有一个伤口正往外渗着血。
江昭阳马上走了上去,关切地问:“怎么样?没事吧?”
武志杰一把拽住了他的手,支棱着身子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
“老弟, 这次真多亏了你,我刚才都做好喝尿的准备了。”
江昭阳一笑,用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武队, 那这回两斤麻小是跑不了了!”
“别说两斤,我有那么小气吗?麻小管够!”武队抖着满是死皮的嘴唇豪情万丈地喊道。
“好, 那一言为定!”
武志杰重新躺下, 仿佛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 最后只是有气无力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十分钟后, 飞到山外的待命的直升机又飞了回来,这次载上了佟星河、武志杰、杨门墩,几个重伤的村民,以及所有脸上蒙着白布的尸体。
在几名执行护送任务的刑警登机之后,颜鸿非最后也朝直升机走了过去,颜以冬则站在远处同他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
“哥,刚才那位肩上缠着绷带的美女,不是你高中的女朋友吗?”等直升机飞远以后,仓鼠忽然一脸惊讶地问道。
听到这话,颜以冬瞬间把头转了过来,江昭阳却忍不住皱了下眉,瞪了仓鼠一眼,没想到他记性竟然这么好。
仓鼠圆溜溜的眼睛转了两下,最后选择了聪明地绕开话题,他用手一拍脑门,喊道:
“嗳,对了,你刚才不是说地宫里还有一具刑警队长的尸体吗,怎么办?就放那不管了?”
江昭阳和颜以冬快速地对视了一眼,江昭阳看了看直-20渐行渐远的机影,最后表情黯然地摇了摇头。
“不是不管了,是现在还管不了。”
仓鼠听到“管不了”这三个字后,只是选择无声地点了点头。
江昭阳转过身,刚想往回走,忽然想起昨天把颜以冬吓得魂飞魄散的人头来,他马上拍了一下·身边一个民警的肩膀,那个人就是载他们来这里的司机。
“小赵,昨天地上的那三个人头在哪呢?”
赵如新一愣,“刚才放到直升机上运走了,您问这干嘛?”
“那被害人的身份确定了吗?”
“确定了。其中两个属于陈志国,樊秀芝夫妇,也就是第一受害人,还有一个属于最后一个失踪者,他的名字叫秦亮,已经把头颅部分和受害人照片一一比对过了,从五官来看应该没错,因为这里没有做dna鉴定的条件,所以要先运回洪川法·医实验室,然后再做统一比对。”
江昭阳用手摸了摸额头,“那这个秦亮……也参与过对秦玉的侵犯?”
“这个……”赵如新犹豫了一下,“现在事实还不清楚,两个当事人一个被分尸了,另一个还在逃,我不敢乱说。”
“嗯。”江昭阳对他严谨的措辞颇为满意,“嗳,对了,再问你一事,你看见陈雷了吗?”
“陈雷……陈所长吗?”赵如新挑了下眉,有些奇怪江昭阳此时此刻为什么会突然提起他来。
江昭阳这时从身后掏出了一把□□,“我想把借的枪还给他。”
“哦。”赵如新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昨天晚上还有事找他来着,但是一直没联系上,他的手机关机了。”
“关机了?”
“其实也没什么。”赵如新连忙解释道:“这不是因为地震停电了嘛,我们很多人的手机都关机了。”
江昭阳用手指轻轻捻了几下颈间的狼牙,“你知道他住哪吗?”
赵如新点了点头,“在一个老乡家借住。”
江昭阳马上朝仓鼠使了个颜色,“去看看!”
仓鼠会意地点了点头,带着二队跟在赵如新的身后,向村委会东侧跑去。
江昭阳皱了皱眉,并没有跟上他们,而是侧过身轻轻地对颜以冬说:
“能帮我换下纱布吗?”
颜以冬点了点头,他们并肩走进了屋内,江昭阳脱下了制服和衬衫,半·裸·着站在了窗前,颜以冬随后打开了直升机送来的医疗箱,用手掀开了他后背上充满了血污的纱布,竟然发现正有脓血从他星芒状的伤口处流出。
“感染了。”她说。
“我知道。你用手使劲挤几下,直到有鲜血流出来,然后再用酒精消毒,最后裹上纱布就好了。”
颜以冬按照他说的步骤慢慢把脓血挤了出来,因为动作太过温柔,江昭阳不耐烦地催促道:
“你能不能用点劲,想害死我吗?”
在一阵挣扎之后,她终于停下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轻声说道:
“好了。”
江昭阳挺直了脊背,试着活动了几下,在确定了纱布不会影响到枪械使用之后,才突然回过头问:
“现在能不能麻烦你先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