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等来的只是几名武警战士的摇头叹息。
“他连弹壳都捡走了……”那名队长模样的人神色懊恼地叹道。
江昭阳理了理额前的乱发,安慰似地拍了拍那位队长的肩膀,“没关系,大家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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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后,江昭阳绕过几位靠在墙角昏昏欲睡的武警战士,再次朝昨天的怪兽坟墓走去。
他用手揉了揉酸胀的颈椎,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王局还在指挥人挖掘那具尸体,不过进展似乎不太顺利,站在门口都能清晰地听到王局不耐烦地咆哮。
江昭阳用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朝远方喊道:“王局……”
王局长听到后马上跑了过来,“怎么了,江队?”
“我想今天赶回北京去,先跟你道个别!”
“这么急?那这边怎么办?”
“你主持就行!”江昭阳表情轻松地笑了笑。
“我这高粱酒还没请你喝一顿呢……”
“没事,过几天我可能还会再过来,你这边还有未结的命案不是……”说完,江昭阳别有深意地回头看了一眼。
王局的视线也随之在小曹的遗体上匆匆一瞥,知道江昭阳这是在给自己施压,他皱了皱眉头,“那行,我让直升机把您送出去。您看……别的还有什么指示没有?”
“指示我可不敢当。”江昭阳笑着朝南边的野兽埋骨处指了指,“一个是这东西的死因,你这边要调查清楚;还有一个,就是dna样本。你这边最好能派人给我送一份尸体的毛发或者身体组织过来,我需要做比对。”
“好的,没问题!”王局宽大的手掌随即伸出,有力地同江昭阳握在了一起。
同王局道别后,江昭阳马上回屋背起了背包,临行前,他匆匆往身后瞥了一眼,昨天角落里的那个玻璃缸正好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反射着一缕晶晶亮亮的光。那光正好飞入他的眼中,像一枚流光曳彩的子弹一样,江昭阳忍不住用手挡了一下,之后,他便扭过头,向直升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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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都机场,江昭阳点了一碗面,一个人慢慢吃着。他订的是下午四点的机票,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不少时间。
一碗牛肉面还没吃完,他抬头一看,外面刚才有些淡灰色的天空突然飘起雪来。那雪洋洋洒洒,没过多久便把林都机场为数不多的几条跑道全占了。现在应该是有一个航班马上要到起飞时间了,几辆除雪车突然开了出来,紧张有序地进行起了除雪作业。
“如果这雪下得再大一点,飞机能不能起飞都是问题。”江昭阳突然放下碗,把后背靠在椅子上,忍不住担心起来。
对着窗外的除雪场景出神地看了几分钟后,他随手拿起了桌面上的牙签盒,在取出一支牙签后,他却忘了把牙签叼在嘴里,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部被手里的透明盒子吸引了过去。
他忽然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
那个管理房角落里的破碎玻璃缸无论出现在哪座城市都不过分,可那里是小兴安岭啊,而且是小兴安岭深处一个人迹罕至的护林房,在将近二十年前,一个年轻人会为了盛水或者种菜,专门花不少钱做一个玻璃缸出来吗?
如果说他是为了养鱼或者养兔子而专门制作的,从情理上讲,也能说得过去。不过,江昭阳总觉得这些推测都有些怪异,在一番思索之后,他马上掏出手机,直接打给了马主任。
“马主任,你好,我想再跟你确认一件事,你现在方便吗?”
“方便,您说。”马主任沉稳而略显老态的声音随之传来。
“昨天我在检查管理房的时候,在床的附近发现了一个玻璃缸,那是秦朗的东西吗?你知道他是用来干嘛的吗?”
“玻璃缸……”
“玻璃缸……”
“玻璃缸……”
马主任把这三个字无意识地重复了好几遍,语气里满是迷茫。
不过在连续念了三遍之后,他突然一扫先前的迷茫,用略带兴奋的嗓音回答道:
“我想起来了,那是他养蚂蚁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