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早朝,众臣难得的没有听到那让他们胆颤心惊的盘核声。
苏阮在花萼相辉楼内被那太医院院首姚太医上上下下的诊治了一番,开了好几张静神养性的药方子,才被宫婢恭恭敬敬的带出了宋宫。
宋宫门口,苏致雅面色焦灼的坐在马车里静候多时,一眼看到那从宫门口出来的苏阮,赶紧便跳下马车迎了上去道:“阿阮。”
“大哥……”苏阮攥着手里的那颗花中花,眸色微红的看着面前的苏致雅,嗓音沙沙的带着哑意,听上去可怜兮兮的紧。
“没事,大哥在呢。”单手把苏阮搂进怀里,苏致雅轻抚了抚她的脑袋道:“走,先上马车再说,此处人多眼杂,不宜说话。”
“嗯。”苏阮声音嗡嗡的应了一句,然后挪着步子跟在苏致雅身后上了马车。
马车辘辘而行,苏阮面色惨白的靠在微凉的马车壁上,渐渐松开自己的掌心,露出里头的半颗花中花。
注意到苏阮掌心中的花中花,苏致雅面色微变道:“阿阮,这是陆朝宗的花中花?”
“嗯。”苏阮颤颤的将那颗花中花放到茶案上,然后声音艰难的开口道:“我昨晚醉酒,不知怎的,将这花中花给咬坏了,那陆朝宗让我三日内将它恢复如初,但是,我……”
听着苏阮那嘶哑的嗓音,苏致雅紧皱着眉头给她倒了一碗茶水道:“先吃口茶。”
“嗯。”苏阮微垂下眉眼,伸手接过苏致雅递过来的一碗茶水轻抿一口,只感觉浑身瑟冷冷的厉害,明明外头还是这大热的三伏天。
茶水过喉下肚,苏阮舒服不少,她用绣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渍,声音依旧有些哑意道:“大哥,平梅呢?”
“我让她先回去了。”苏致雅的面色有些难看,他紧紧的盯着那被苏阮置于茶案上的花中花,片刻之后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道:“对了,那赤檀木吊坠怎么会在苏惠蓁的手上?”
苏阮轻蹙娥眉,涨着浑噩的脑子想了半响后才道:“她今日早间去找过我,我那时候为了避开她,带着平梅去了后院,怕是那个时候被她用我雕好的‘樱桃肉’给调换了。”
听到苏阮的话,苏致雅揉额,面露难色。
“大哥,此事已过,再追究也无用,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将这花中花给恢复原状。”至于那苏惠蓁,卑劣到如此地步,苏阮日后更是要防着她这种小人手段了。
“嗯。”苏致雅缓慢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将那花中花收入大袖暗袋之中道:“我去给你想想法子。”
“好。”苏阮微颔首,然后疲累的靠在马车壁上,小心翼翼的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口。
那里依旧颤颤的厉害,涨疼的就像是要从心口里蹦出来一样。
苏阮深觉,如果自己再见到那陆朝宗几次,这小命估计都能被自己给吓没了。
但是昨夜,她醉酒之际到底是做了什么,怎么会醒过来的时候嘴里咬着那陆朝宗的花中花呢?她明明就怕他怕的要死,哪里还敢往前凑啊?
“大哥……”苏阮转头看向苏致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致雅何其聪慧,哪里会看不出苏阮的心思,他抓了抓手,有些难堪的道:“昨晚上你吃了那杏花酒就醉了,陆朝宗让宫婢将你送上楼去醒酒,我上不去,待降诞日结束后还被刑修炜一道请出了宫,直到早间才等到你出来。”
所以大哥也不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苏阮不自禁的就低头啃起了自己的手。
“阿阮,你的手腕子怎么了?”突然,苏致雅面色焦灼的伸手拨开苏阮的袖口,只见那纤细白细的皓腕上明晃晃的印着一圈红手印子,在白的发亮的皮肤上扎眼非常。
“嗯?”听到苏致雅的话,苏阮这才惶然的低头看去,只见那清晰的手指印痕掐在自己的手腕上,左右手皆有,而且一看便是男子的手。
“阿阮,你回去以后,瞧瞧身上……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苏致雅艰难的吐出这句话,那抓着苏阮袖口的手都在抖。
“……嗯。”苏阮猜到苏致雅心中所想,她安抚的拍了拍苏致雅的手背,柔声安慰道:“大哥放心,那陆朝宗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哪里会看上我这种‘一等俗物’。”
听出苏阮话中的自嘲,苏致雅没有说话,坐在一旁面色依旧十分难看。
他的二妹不知道,她这等“俗物”,世间再难寻出第二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