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
“是。”
刑修炜撩起后裾坐上前座,驾着马车往宋宫内驶去,身后的锦衣卫飞鱼服扬,勒马而随。
芊兰苑内,苏阮坐在新搬来的美人榻上颠了颠身子,然后抬手招过一旁的半蓉道:“苏府里头被毁坏的东西都换过了?”
“都换过了,就连二姐儿庭院里头那些被踢烂的兰花都换了。”半蓉上前,帮苏阮把脚上的绣花鞋褪下来道:“听说那刺客也抓住了,这会子怕是已然带回宫里头审问去了。”
“在哪处抓住的?”苏阮翘了翘脚,光脚换上木履鞋。
“在三姐儿的院子里头逮住的,听说三姐儿吓得不轻,这会子朱大夫正在给她诊脉呢。”
“哦,是嘛。”抱着软枕侧躺到美人榻上,苏阮眨巴着一双眼,然后与半蓉道:“明日里给三妹妹送碗莲子羹去,就说是给她压惊用的。”
“是。”半蓉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苏阮趴在美人榻上眯眼闭了片刻,突然起了身。
趿拉着脚上的木履鞋走到绮窗处,苏阮伸手将其推开。
外头的雨已然停了,夜很深,房廊处重新被挂上了一盏又一盏的纸灯笼,蜿蜒绵延的将那摆置在侧边的花盆照的一清二楚。
“二姐儿,您怎么趴在这处?夜深了,该歇息了。”平梅拿着干净的亵衣亵裤走到苏阮身旁柔声劝道。
“平梅,你瞧那是什么?”苏阮睁着一双眼,新奇的看着那长在花盆里头的各种植物花卉。
“那应当是昙花。”
“那个呢?”
“唔……看着好像是,茄子?”
“茄子?”瞪着一双眼,苏阮捂嘴道:“这摄政王也是太抠门了一些,毁了我的兰花,拿些茄子来充数。”
虽然话是这样说的,但苏阮那双眼中的笑意却是怎么都掩不住。
她不知那陆朝宗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比起那些讨人厌的兰花,她倒是宁愿喜欢这圆滚滚滑溜溜的胖茄子。
“二姐儿,明日再看吧。”看出苏阮脸上的喜色,平梅好笑道:“刚才还说奴婢像个孩子,依奴婢看,二姐儿才是那总角孩童。”
“若是能当那总角孩童,我还真是想当呢。”伸着懒腰往架子床上去,苏阮拨弄了一下那挂在月洞门上的流苏穗子道:“平梅,我喜欢这架子床。”
“奴婢帮二姐儿看过了,这架子床极好,一点毛刺都没有,也没有漆味,反倒是带着一股子的檀香味。”
“檀香味?”听到平梅的话,苏阮突然蹙眉,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去闻了一下。
看着那凑在架子床前闻过味后面色怪异的苏阮,平梅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怎么了,二姐儿?”
“没事。”苏阮摇了摇头,抬手换上亵衣亵裤道:“我要歇息了。”
“哎。”平梅应了一声,帮苏阮把被褥铺好,又放下床帐,这才熄了床头的琉璃灯,摸黑上了一旁自己的床铺。
躺在那架子床上,苏阮睁着一双眼,鼻息之间萦绕着的都是那浓郁的檀香气,甚至她感觉呼吸之间都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平梅已然睡熟,苏阮闭上双眸,脑子里头轰乱乱的一片混沌,也不知自个儿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只感觉浑身笼罩着一股阴冷的檀香气,无孔不入的粘在她的肌肤上,就像是有只手在肌肤上头滑动一般。
隔着一层细薄的亵衣亵裤,无所不为,无所不至。
僵直着身子躺在那处,苏阮使劲的想睁眼,但却发现自己不仅连身子都动弹不得,就连眼睛都睁不开。
就像是被谁给压住了身子。
千斤重的身子躺在床上使劲想要弯动手指,半梦半醒间,脖颈处突然感觉到一阵阴冷触感,冰凉凉的带着一丝滑腻。
苏阮被吓的浑身一颤,脑子瞬时清醒,猛地一下就睁开了眼。
“哎呦,吓死我了你。”大姐儿苏惠苒拿着手里的茶碗往后退了一步,“我还想唤你起身来着呢。”
苏阮转着一双眼珠子,惊魂未定的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脖颈。
柔腻的脖颈肌肤上沾着一点茶渍,带着冰渣子。
“这茶碗刚刚从冰鉴里头拿出来,怕是水滴到你的脖子上了,怪不得这一下就醒了。”苏惠苒用绣帕给苏阮擦了擦脖颈处的水渍道:“起吧,今日宋宫内设乞巧宴,咱们可不能不去。”
呆愣愣的应了苏惠苒一声,刚刚睡醒的苏阮还有点迷糊,任由平梅给她洗漱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