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铭将茶杯放在案几上,‘嗒’一声脆响引得林氏和宋嘉卉都看了过来。
宋嘉卉神色来回变幻不定,心都跳到嗓子眼处了。
林氏则是茫然无措的看着宋铭。
宋铭开口,“嘉卉。”
宋嘉卉颤了颤,双手紧紧的揪着手里的帕子。
“你已经十五岁,马上就要行及笄礼。早就过了通过无理取闹来达到自己目的的年纪。”
宋嘉卉涨红了脸。
“以后没人会继续惯着你,就是你娘都不行。”
宋嘉卉的脸刹那间褪尽了血色,失声叫道,“爹!”她又急急忙忙去看林氏,“娘!”
“叫天王老子都没用!”宋铭嘴角一沉,“以后说话做事前,先想想道理而不是觉得有你娘做靠山,你就能肆无忌惮,你娘护不了你一辈子。”
宋嘉卉怔愣当场。
宋铭看向林氏,林氏被他看的心惊胆战,连呼吸都屏住了。
“你要是真疼嘉卉,就别再继续惯着她。家里这么多兄弟姐妹,她和谁关系好了。一个合不来可能是性格不和,两个合不来,三个合不来,都合不来,那就得从自己身上找找问题了。自家人都处成这样,日后出阁婆家人难道还能比自己家人更和气?就算是低嫁,对方忍得了一时也忍不了一世。”
宋铭看着似有感触的林氏,“你狠不下心,就让母亲让谢嬷嬷来教。”
林氏唯唯点头。
宋嘉卉起先听得一肚子火,谁稀罕和他们关系好了,可一听低嫁,她心都凉了,她为什么要低嫁!
“至于暖暖那。”
“我会好好补偿她,我会补偿她的。”林氏急急忙忙的截过话头,一连说了两遍,惟恐宋铭不信她。
宋铭默了默,类似的话,他已经听到不只一次的了,他相信现在的林氏是真的想弥补,但再遇上两个女儿起了冲突她会怎么做,宋铭心里也没底,偏掉的心哪是这么容易拉回来的。
他多留心看着,就算林氏还偏心大女儿,总不会再叫小女儿受委屈了。
不过想补偿总比不补偿的好,遂宋铭道:“这话是你自己说的,我会看着。五个孩子里,我们做父母的最亏欠的是她。”
林氏无地自容的低下头。
宋铭看她一眼后,起身离开。
才踏出门,宋铭就听见宋嘉卉的嚎啕大哭之声。
宋铭轻轻一摇头,出了沉香院,就见步履匆匆的宋子谏迎面走来,神色十分严峻。
宋铭一敛神色。
宋子谏对宋铭耳语一番。
听罢,宋铭微微一眯眼,小女儿打小就没让人操心过,这一下子倒是给他出了个难题。
“就那几个人?”
宋子谏点头,当时园子里还有两个扫地的丫鬟和婆子,别的倒没了。只是几个下人,倒也不碍事,这种事除非当场叫破引来了人,事后就算她们说出去,也能当成造谣处置了。
宋铭略一颔首,忽尔挥手让随从退后,方问,“你瞧着暖暖对承礼是那个意思?”
宋子谏顿了下,默默的点了点头。要不谁不扑就扑季恪简,人伤心之下寻求安慰,自是要找信赖亲近之人,只是,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不只宋嘉禾行为奇怪,季恪简也怪里怪气,他明明可以躲开的。
“父亲,您?”宋子谏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顿时吓了一跳。父亲不会是想让小妹如意吧,可魏家那边怎么办?
宋铭看他一眼,笑了笑,“你找机会探探承礼的口风。”
宋子谏张了张嘴,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想起宋嘉禾扑在季恪简怀里哭的样子,全部化成了一个好字。
“时辰差不多了,你去收拾下出门吧。”魏闳不只邀请了季恪简,也邀请了宋子谏。
宋子谏行礼告退。
宋铭想了想,抬脚迈向降舒院。
宋嘉禾趴在床上,就像一条上了岸的鱼,满脸的生无可怜。
一片狼藉的床铺和乱糟糟的头发都是她郁闷之下的牺牲品,可饶是如此,宋嘉禾还是尴尬的欲生欲死,她觉得自己根本没脸见人了。
二哥会不会把事情告诉长辈,还有季恪简,他肯定以为自己是个不知廉耻的花痴。
宋嘉禾顿觉人生一片黑暗。
“姑娘,二老爷来了。”
宋嘉禾登时一个激灵,鲤鱼打挺般跳了起来,咚一下,脑袋撞到了床杆上,疼得她眼冒金星,泪花肆意。
安娘心疼的直抽抽,一边揉着她的额头,一边数落。更多的是心酸,二老爷来了,瞧把姑娘激动的。
她根本就不知道宋嘉禾之前作了个大死,只当她又在沉香院受委屈了,才会红着眼回来。
安娘让青画给宋嘉禾简单的收拾了下,故意留了个心眼没掩盖哭痕。
宋嘉禾心悸如雷,觉得父亲过来八成是知道自己干的好事了,她说自己不是故意的,父亲能信吗?
谁信啊!
走到门口的宋嘉禾差一点就想落荒而逃。
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宋嘉禾闭了闭眼,一横心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顿时眼泪汪汪。
坐在那儿喝茶的宋铭就见小女儿磨磨蹭蹭进了门,神情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