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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第1 / 2页)

因月佼深知严怀朗此时的心智和孩童没两样, 对他总爱黏着她、动不动就牵牵抱抱、非要与她同榻而眠, 甚至连沐浴时也偏要拖着她在旁守着这类的行径, 虽有许多尴尬与不自在, 却也并未同他计较。

眼下是非常时刻, 他神智不清明, 并不能理解自己的许多行为是不合常理的, 是以她就权当是熊孩子与自己玩闹罢了。

可方才他突如其来的亲吻让月佼心湖大乱,昏头昏脑间,明知他的举动不对, 却又说不清是个什么错法,便有些恼羞成怒。

“分明、分明就是你不对,”又羞又恼的月佼红着脸狠狠瞪人, 连嗓音都变得凶巴巴, “你还、你还有理了?!”

许是月佼之前从未如此恶声恶气对待过严怀朗,这叫他乌黑的星眸中立刻泛起了些许委屈。

他执拗地往前逼近两步, 硬声硬气吐出两个字:“有理!”

被他那莫名理直气壮又委屈不甘的模样噎得一滞, 月佼抿了抿唇, 心中那个久违的怪脸小人儿忽地又跑出来一通乱跳, 害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虽于男女之事上懵懂些, 可此刻的氛围让她在满心慌乱中警铃大作。

他满眼委屈又咄咄逼人、寸步不让的模样让周遭气氛变得无比微妙。

她说不上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虽心中肯定他并不会当真的伤害她, 却又明显感知到一种说不出的“危险”。

她骨子里本就有点小动物般趋利避害的本能,眼下虽脑中一团浆糊, 却还是知道要避其锋芒, 毕竟她从未真正与严怀朗交过手,并不确定自己能否制住他。

于是她绷着小红脸,一言不发地推开他就往外走。

见她好似当真生气了,严怀朗也没敢拦,只是伸手拽了她的衣角,板着脸抿着唇跟在她的身后。

月佼看都没看他一眼,径自出了小灶间,见外头仍是细雨纷纷,便对候在远处廊下的小婢招了招手。

那小婢忙自廊下疾步过来,恭敬地行了礼,小心觑着月佼的脸色。

月佼示意她不必多礼,又吩咐将自己先前买回的那些药材全搬进小灶间,又叫准备两杆小药称以及一些熬药需用的器物送过来。

待小婢带着人将月佼吩咐的东西一一搬进小灶间内放置妥当,月佼便吩咐那些人退出去,并交代除了云照与纪向真,谁也不能进来。

“姑娘这是要……开始做事了吗?”小婢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月佼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道:“有几味药材还不齐全,今日只是先试试买回来的这些合不合用。”

小婢点点头,也没敢再深问,依言带着众人退了出去,并自外头将小灶间的门掩上。

****

间内又只剩月佼与严怀朗二人。

月佼径自低头检视堆放在墙角的那些药材,在熟悉的药香中,她心中那股因羞恼而起的慌乱无措也渐渐平复了些。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严怀朗扯着她的衣角轻晃几下,她只是顿了顿,背脊微凛,却不肯回头。

严怀朗眸心涌起懊恼与惊慌,忽地绕上前去,长身挡在她与那些药材之间,与她面向而立。

“做什么?”月佼抬眸瞥了他一眼,见他眸中满是懊恼与着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抬手轻按着太阳穴。

他现下神智不清明,举止不合常理也非他所愿,她本不该与他计较的。

对面的人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一边偷觑着她的脸色,一边轻轻拉开她的手,长指覆上她额上两侧的太阳穴。

见月佼并未阻止,也没再怒目相向,他长指微动,轻轻替她按揉起来。

月佼望着他那委屈求和的模样,没好气地噗嗤一笑,又叹了一口气,满脸无奈地将他的手拉下来。

她这一笑一叹间,方才那冷漠对峙的氛围便烟消云散了。

严怀朗似乎松了一口气,大约总记着先前是为何闹得不愉快的,便委委屈屈地又开了尊口:“没错。”

他那熊孩子般倔强又委屈的神色让月佼心中一软,蓦地想起自己小时不懂事,有一回追着木蝴蝶胡乱打闹,被她阿爹路过瞧见了。

那时她年纪小,只觉自己并无恶意,不过是同木蝴蝶玩闹,且木蝴蝶向来也不与她计较,于是在面对阿爹的训斥时,便就如严怀朗此刻这般,半点不觉得自己有错,反倒委屈得很。

红云谷的人教导小孩时,大多说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道理。那时她阿爹见她半点意识不到自己错处,便学着她先前的模样,也追着她一通打,边打边问,“别人也这般对你,你高兴吗?”

虽没讲出什么大道理,却真真切切让她懂得了自己的错处,之后便再未自忖没有恶意便对木蝴蝶胡乱动手。

思及这段往事,月佼眸心一转,目光灼灼地逼近严怀朗,惊得他没来由地退后两步,后背都贴到了墙上。

月佼抬手揪了他的衣襟迫他低下头来,猝不及防地在他唇间亲了一记。

严怀朗顿生满面红晕,周身发僵,瞪大一对点漆般的眸子惊讶且疑惑地望着她,满脸皆是无助的慌张。

“你瞧,别人也这样对你,你高兴吗?”月佼不轻不重地嗔他一眼,心道这下他总该知道自己不对了吧。

傻眼片刻后,严怀朗顶着红到不像话的一张俊脸,薄唇微翕,却半晌发不出声音来,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看样子,是高兴的。

目瞪口呆的月佼顿时发觉,自己可能用错了方法。

正要放开揪着他衣襟的手时,小灶间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迎面而来的纪向真目瞪口呆——

天啊!小妖女兽性大发,竟趁人之危将神智不清的严大人按在墙上,把严大人轻薄得满面羞愤!

****

云照是跟在纪向真后头进来的,并未瞧见先前那暧昧一幕。

顺手关上小灶间的门后,她才发觉这屋里另外三个人全都不对劲。

满面红晕的严怀朗呆呆坐在灶旁的小凳子上,两眼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满面红晕的月佼正僵手僵脚地低头检视着墙角的药材,低眉垂眸不敢看人。

满面红晕的纪向真止不住惊讶地瞪着月佼,站在进门处宛如被人点穴似的。

一头雾水的云照皱了眉头,轻声道:“出什么事了吗?”

月佼没吱声,纪向真目视前方,昧着良心道:“什么事……也没有。”

对严大人他是又敬又畏,同时也心怀感激的;今日若换了是别人胆敢如此,他一定当场替严大人报仇了。可小妖女毕竟是他的朋友,他也不忍心出卖她。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云照“啧”了一声,拉着纪向真走到月佼跟前,三人围作一处,“来,说点正事啊。”

见云照看着自己,纪向真便摸出藏在袖中的几朵洛神花递给月佼,低声哼了一句:“你确定,将来严大人解毒之后,真的不会记得这一切吗?”

他是不明白小妖女在发什么疯,竟狗胆包天,趁机轻薄严大人。但以他对严大人的微薄了解,总觉若将来严大人记起今日之事,小妖女的下场必定会惨绝人寰。

心虚的月佼弱弱摇头,笑得颤颤的将那几朵花收好,口中道:“记不得的。”

云照不知二人在打什么哑谜,也懒得细究,只正色道:“月佼,严大人这毒何时可解?”

见云照说正事,纪向真便敛了神色,专注起来。

“他……严大人这毒,”月佼心虚地瞟了瞟安静坐在一旁的严怀朗,清了清嗓子,才又道,“解药所需的药材,今日就算齐了。若要解毒,总得要两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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