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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第1 / 2页)

韩国公见她这惊讶的样子, 竟觉得十分讽刺:“在你眼里, 玲儿就是一个愚不可及的妇人, 可是你自己呢?我告诉你在我眼里, 你除了愚昧无知, 还心若蛇蝎, 你比玲儿差远了。”说完这话, 韩国公就甩袖走了。

这次韩氏没有再阻止韩国公离开,她眼神带着怨毒,双手的指甲几乎扣进了肉里, 咬牙切齿道:“韩玢玲,你活着的时候折磨我不够,死了还不放过我。我韩秋儿发誓我要把你挫骨扬灰, 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韩氏踉踉跄跄地走到榻边, 撑着炕几坐在榻上。她问自己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一个个的都离她而去?先帝说爱她, 可是后来等她年老色衰了, 他就不再跟她提爱了, 到最后甚至跟她说他此生最愧对的就是周作灵跟那个枉死的孩子。那她呢, 她无名无份地跟着他, 她算什么?

想到这里韩氏双目赤红,凭什么, 周作灵她凭什么?她出身就享尽荣华富贵,出嫁后更是母仪天下, 尊贵无极。她已经拥有那么多了, 为什么先帝到临了了还要极力补偿她?

可是她韩秋儿呢,生母是个卑贱的舞伶,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爬上了她父亲的床,偷偷摸摸地生下她。可老天不长眼,竟将她生成了女儿身,她生母一心指望着生个儿子,好在国公府立足。她虽被韩国公府承认,但因为生母的身份,始终不得她父亲喜爱,嫡母对她更是不闻不问。

她生母除了教她如何献媚,教她女子天生就该柔弱,其他的是什么也没教她。在韩国公府,她活得甚至不如嫡母身边的一个得脸的奴才好,她什么也没有,谁也不能指望,只能靠自己。

韩氏永远都忘不了她第一次见到周作灵的时候,她有多狼狈,多不堪。那时的周作灵才九岁,是那么的漂亮美丽,那么的大方得体,那么……那么耀眼,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可她始终应付自如,没有一点胆怯。

而她韩秋儿呢,八岁的她第一次穿上了新衣裳,第一次能够参加春宴,她很高兴很开心,她连摸自己身上的衣裳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把衣裳给摸坏了。可是她所有的喜悦在她被韩玢玲失手推进湖里的时候,就都化成了怨恨。为什么……为什么她会那么的狼狈?

八岁,她第一次学着她姨娘的样子,当着众人的面小声哭泣,可是那些人只会窃窃私语,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安慰她,也没有一个人说韩玢玲一句不好。就在她冷地发抖的时候,周作灵拿了她的披风给她,还故作好心地给她围上。

韩氏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她身上的那件披风,摸在手里是那么的丝滑,那么的柔软,从那一刻起,她就羡慕甚至嫉妒周作灵。她渴望而不可得的东西,周作灵却可以随手拿来给她。她想要过跟周作灵一样的生活。

之后的几年里,她极力的讨好奉迎周作灵,可是她却总是对她很冷漠。

周作灵十四岁,到了议亲的年岁,京里的几个皇子都盯着她,毕竟她父亲手握西北大军,娶了周作灵就等于娶了西北军。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借着周作灵的边勾搭上当时还是太子的先帝。

所有人都以为她算计了奉国将军赵毅,其实他们都错了,她那个时候已经搭上太子了,怎么可能再去算计赵毅?

是赵毅算计了她,赵毅喜欢的是周作灵,可是因为他已有嫡子,原配已逝,镇国侯府的嫡长女是不可能嫁于人做继室的,更何况赵毅手中有兵权,镇国侯府更是不可能跟他牵连在一起。

赵毅知道周作灵是内定的太子妃,所以为了给周作灵扫除她这个障碍,就勉强收了她。赵毅娶了她之后,就再没有纳过妾室,外人还以为他有多敬重她多喜欢她,其实那都是假象。赵毅怎么可能会爱她,厌恶她还来不及。

先帝出行遇见她,那的确是个巧合,不过想到新婚不久的周作灵,她就牟足了劲勾引先帝,终于引得先帝心痒难耐,跟她行了周公之礼。一开始她只想恶心恶心周作灵,可是没想到一个月后,她发现她有了身孕。

当她发现她有孕之时,她惊喜不已,觉得老天终是待她不薄。有了这个孩子,她想要什么没有?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先帝是个孬种,就因为周作灵的父亲在京里逗留,他就前怕狼后怕虎。她都说了赵毅常年不在京里,她可以诈死,带着孩子进宫陪他,他一个太子纳个妾不是很正常吗?可他愣是不同意,他不敢。

因为先帝的不配合,她不得不想办法算计回京述职的赵毅。她千算万算,也总算没白费功夫,她的孩子终究顶替了周作灵的嫡子。先帝原还想着留着周作灵的孩子,把她的孩子抱进宫充作周作灵怀了双生子,可是她怎么可能会让周作灵生下嫡子?

韩氏回忆着过去,又想到现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是她生的,就心酸不已。为了她儿子的皇位,她费尽心机,可周作灵什么都没做,却坐享其成,凭什么,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

韩氏痛哭流涕,她是替自己哭,她越想越不甘心。她自先帝死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周作灵那贱人自成了太后,就更加盛气凌人了。这叫她如何忍得,如何才能忍得?

怎么办?她想要昭亲王死,她要昭亲王死在西北,只有昭亲王死了,周作灵那贱人才会痛苦至极。对,昭亲王是周作灵的命,只要昭亲王死了,周作灵的命才会没了。韩氏已经入了魔,脑子里一直有个很是尖锐的声音在叫:“除掉昭亲王……”

也就是在这时,韩氏想到了一个人:“赵寅。”

韩国公回到国公府,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他面色非常难看,西北要乱,他想到韩秋儿的德性,就烦躁得很。他可不认为今天他拒绝了她的请求,她就会罢手,那毒妇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他在书房里来回走动着,没一会他突然顿住了脚步,来到书案后面的太师椅边,伸出右手,紧握着椅子一边的把手,用力往外一推,就露出了椅把上的夹层。夹层里面有一本脉案,他拿了出来,翻看着,可很快又合上了:“玲儿,哥哥错了,哥哥不该不信你。”

念叨完,韩国公就把那本脉案放回了夹层里,把椅把拉了回去:“这一本脉案只能证明那毒妇的孽种是足月出生,要尽快找到另外一本太后的脉案才行,”说到这他不禁叹息道:“玲儿,你到底把那本脉案放在什么地方?”

他急得一拳打在书案上,已经有些浑浊的双目,有些湿润,要是韩氏一族在他手上灭了族,那他就是死也没胆面见祖宗:“来人。”

“国公爷,”管家一直守在门外,听到声音就立马进来了。

韩国公知道他不能再犹豫了,有些事情不得不提前做准备:“你去把世子叫过来。”

“是,”管家躬身退下后,韩国公又深叹了口气,想着不管怎样,先送几个孩子离开,万一到了那一步,韩氏一族也不至于没个血脉留着。

很快韩国公世子韩勉就到了,见了韩国公就粗粗行了个礼:“父亲叫儿子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韩国公见儿子对他这般冷淡,心里头犯着苦涩,不怪儿子怨他:“为父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有些事情也不想瞒着你了。”

“什么事?”韩勉因为嫡女韩冰卿的死已经伤透了心,他妻子更是悲痛欲绝,到现在都囔囔着要他找逸王报仇。也不怪她,她生了三个儿子才得了冰卿一个女儿,冰卿的死,叫她如何能够接受得了?

韩国公既然没打算再瞒下去,那也就直接开口说起了往事。大概两盏茶的功夫,他才将那些破烂事给说清楚了。

韩勉一时间没能从惊愕中回神,他微张着嘴,半天合不上。等他终于回神了,就见他那个糊涂的父亲竟坐在太师椅上喝着茶,不禁斥道:“爹,您怎么能这么糊涂,您知不知道这是灭九族的大罪?”

韩国公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没再藏事了,这会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我知道,但韩秋儿那毒妇告诉我这事的时候,她已经跟先帝那混蛋合谋算计了太后,我能怎么办?我都派人杀过那孽种,可是没杀成。”

想到这个,他就气得要死:“要不是镇国侯那小子拉了那孽种一把,当年南安山秋狩的时候,那孽种就已经被我的人当猪猡给射死了,哪还有今天这些破事?”

韩勉也觉得可惜:“您说镇国侯是不是故意救皇帝的?”

“不可能,”韩国公很了解镇国侯,当年镇国侯救了皇帝之后,他盯着自己的手盯了好半天,以前不明白为什么,现在他算是知道原因了:“镇国侯承了爵位之后没事绝不见皇帝,估计就是怕一冲动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那小子没把先帝那混蛋从皇陵里拉出来鞭尸已经算是让我高看了,不过谁知道他到底有没有鞭尸?”说到这韩国公突然甩了甩头:“不要管镇国侯,就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韩勉见他爹一副撂手不管全指望他的样子,不禁冷笑道:“您现在知道问我了,怎么不继续瞒着?”

韩国公见儿子不好糊弄,干脆学了一次镇国侯那一套:“随你,反正我明天开始准备抱恙,过两天就上书皇帝把爵位传给你,这样韩氏一族要是有什么事儿,也是你的事儿,我已经老了,干不动了。”

韩勉没想到他爹跟他来这么一出:“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全力找寻另外一本脉案,找到了,咱们就去乐山请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仁慈,想必会放过韩氏一族那些无辜受牵连的人。”

韩国公沉思了一会:“你姑姑留下的除了两本脉案,据说还有一封当年给太后跟毒妇诊脉的太医写得血书,那个咱们也要找。”

“姑姑是您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您应该最了解她,您好好想想她会把东西藏在哪?”韩勉现在也顾不得其他了,先保命才行,不过他丑话还是要说:“您从今天开始不要再见韩秋……韩秋儿那毒妇了,也不要再见皇后了。”

“我知道了,”韩国公挠了挠头:“你姑姑虽不怎么吭声,但做事一向谨慎,我手里的这本脉案是在我书房的书架上发现的,还有一本理应被她藏在了平阳侯府,可是平阳侯府已经被我翻了个遍,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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