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被迎香扶回了屋里, 只是她的眼睛红红的, 人也没什么精神。
“娘娘, ”迎香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家主子, 只能说些好笑的来缓一缓气氛:“兮香那一跤摔得估计要疼个两天, 她也真是的, 小厨房的门口一向多油水, 比那冰上还滑,也不注意点,这不就摔狠了。”
原本还沉默着的五娘突然抬头问到:“什么多油水?”
迎香被她这么一问, 就愣住了,呆呆地说:“就是……就是厨娘经常洗个锅刷个碗的,会有一点油水洒在门廊下, 那边湿漉漉的, 滑得很。”
“门廊下没结冰吗?”西北现在可是滴水成冰,五娘自到了冬天还没怎么出门, 也就没注意到这一点。
迎香皱了皱眉头, 想了一会, 对廊下有没有结冰这事, 她还真没注意:“娘娘您稍等一会, 奴婢这就去瞧瞧。”说完她就准备离开,却被五娘给叫住了:“我跟你一块去看看。”
迎香立马摆手, 急说:“娘娘,厨房门口有些滑, 您怀着身子, 可不能去那。”
“没事,”五娘坚持要去,她双手抱着肚子:“要是厨房门口没结冰,也许能帮西北军大忙,你快扶我过去,咱们慢点走,不会有事的。”
一谈到西北军,迎香就不吱声了,只能上前去搀扶她家主子,嘴里嘀咕着:“那您一定小心点。”
等主仆两人到厨房门口的时候,五娘就停住了脚步,仔细看着门廊下的那块没怎么结冰的地面:“你去把小应子叫来。”
“不行,”迎香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兮香不在,奴婢得守着您。”
五娘见她那紧张的样子,就不再使唤她了。这时刚好芍嬷嬷拎着一个食盒出来,见她们站在廊下,立马就开口训斥迎香:“你怎么能带娘娘来这污糟地儿,这里滑得很,要是娘娘跟小世子有什么不对,看嬷嬷我不撕了你。”说着芍嬷嬷就赶紧走到五娘身边,用空着的那只手搀扶着她:“娘娘,奴婢扶您回屋。”
“嬷嬷,”五娘立在原地没有动:“一般厨房都是把什么水洒在这?”
芍嬷嬷对这倒是了解:“就是一点点锅底水,娘娘您也别怪罪她们,西北很干,一般要是不下雪不结冰什么的,这边是一点事也没有,水洒在这一会就干。就是一下雪一结冰,这边就不行了,总是湿哒哒的。”
五娘眼睛越来越亮,赶忙又问到:“那锅底水里都有什么?”
“无外乎就是油盐酱醋糖什么的?”
“迎香,”五娘想了想,就吩咐道:“你去让厨房准备几盆冰水,再拿些油盐酱醋糖跟空盆过来,顺便把几个厨娘也都叫出来,我有事吩咐她们。”
迎香看了看扶着另一边的芍嬷嬷:“那娘娘您站着别动,奴婢这就去。”
没一会几个厨娘就一人端着一盆冰水出来了,迎香来回跑了两趟才把存放油盐酱醋糖的罐子都给拿齐了。
兮香这会也换好了衣裳,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娘娘,您还是坐着吧,奴婢已经给您垫上软垫,坐着还舒服。”
五娘也没拒绝,看了看椅子,就坐下了。她刚坐下,怀里就被兮香塞了个小铜炉:“这天冷得很,您可不能冻着,有什么事,您吩咐奴婢们就行。”
五娘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让她们把冰水都放在廊下,拿那几个空盆装上雪。”
几个厨娘把装着冰水的铜盆放在廊下后,就一人拿了一个空盆去装了满满一盆的雪。
五娘看了看廊下的十个盆子,吩咐迎香:“你把那些油盐酱醋糖分别倒入那五个装着冰水的盆里,还有那五个装雪的盆子也是一样来,记得撒得均匀点。”
“是,”迎香就这样按着她家娘娘的话,在十个盆里分别倒入一种调料。
等迎香撒好之后,五娘就让那几个厨娘,把这十个盆端到正院的门前放着,她自己也回屋了。
一个时辰之后,五娘就在屋里待不住了:“兮香、迎香,你们扶我出门看看。”
两个丫鬟虽然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按她家主子说的做。五娘被她们围得严严实实的,两个丫头才一人一边扶着她出门来到廊下看那几个盆,也真是的,就不知道那些盆有什么好看的?
当五娘看着两个没怎么结冰的盆,整张小脸都笑开了:“这两个盆里倒的是盐还是糖?”
这个好辨别,兮香蹲下,用手指沾了一点放进嘴里,立马就吐出来了,皱着眉头说:“是盐。”
五娘双目亮得耀眼:“去,把厨房的盐都拿出来,撒到后院的那个荷花塘里。”
“娘娘,这……这……不说盐贵不贵的事儿,就说明年那个荷花塘还有用吗?”兮香有些迟疑。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话?”五娘现在可不管什么美丽的荷花塘,她现在只想知道盐撒在冰上能不能让冰层变薄?要是能变薄,那就太好了。
被五娘这么一斥,兮香也不敢再多话了,赶忙去办主子吩咐的事。
五娘回到屋里,屁股刚沾着榻,就吩咐迎香:“你去把小应子找来。”
“是,”因为兮香刚刚才被训斥过,这会迎香也不敢啰嗦。
下午申时,小应子就揣着他家王妃娘娘给的银票满城地跑,只干一件事,就是买盐,不管粗盐还是细盐,反正是盐他都掏银子。好不容易买了六七麻袋的盐,他就马不停蹄的带着那些盐往西北军营赶。
西北军的军营帅帐里,此时两边的椅子上已经坐满了各路西北军的将领,昭亲王领着彦先生跟墨先生进入了帐内。
将领们纷纷起身拱礼:“王爷。”
“都坐吧,”昭亲王来到了主位坐下:“无教头已经传了军报回来,这次莫拉珥总共率领了十万边莫军跟两万牧民准备横穿无望河,还有两天边莫军队就到无望河了。边莫人极其擅长骑射,莫拉珥这次是倾巢而出了。”
“我估计莫拉珥这次率兵过来,就没准备回去,”彦先生对这一点似乎很肯定:“每年边莫想要侵袭我大景,就只能等十月入冬以后,冰封了无望河才行。莫拉珥野心勃勃,又骁勇善战,怎么可能甘心窝在边莫那样的犄角旮旯?看来他对我们西北这块地是志在必得了。”
墨先生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边莫的骑兵确实厉害,但马匹在冰层上行动就没那么快捷了,咱们可以在无望河的冰面上……“
“报……,”守门的士兵回禀:“王爷,应公公来了。”
昭亲王听闻是小应子来了,还以为是府里出了什么事,赶忙出了帅帐:“你怎么来了,可是王妃有事?”
小应子一头的雪,脸虽冻得有点僵,但扯扯还能扯出点笑:“王爷,王妃娘娘让奴才来告诉您,把盐撒在冰层上会让无望河的冰层变薄,真的,咱们府里的荷花塘的冰层就薄了不少。”
昭亲王听到这个消息,明显有些惊讶,不过瞬息就笑了:“就她心细。”
“娘娘还让奴才买了不少盐给您送来,喏,就在马车上,”小应子忍不住地搓了搓手,实在是太冷了,他又驾了这么久的车。
昭亲王见他哆嗦成这样子,也知他辛苦,就让他去暖暖。
小应子走后,昭亲王回到帅帐里:“本王的王妃说把盐撒在冰面上,会使冰层变薄。”
彦先生甩开了手中的那把破扇子,一手捋着胡须:“要真是这样,那我军在无望河上就可以让边莫军死伤过半。王妃娘娘一向是个有谋算的,想必连盐都给咱们准备好了吧?”
墨先生虽没见过昭亲王妃,但对她的印象却很好,他皱着眉头表了态:“不妨一试。”反正试试也没什么,能让边莫军死一些在无望河上最好,不能他们也有后招。
昭亲王捻了捻手指,过了好一会才说:“派先锋军过去,刚好趁着天黑在无望河的中心以西撒上一层盐。”
“是,”先锋军的那位将领立马就出了帅帐。
昭亲王接着说到:“南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