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宫中繁忙而又杂乱,宫女太监们来来回回跑动,随便一问便能知晓此刻在行什么礼。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东宫那边依旧灯火通天,南宫晔借口身子不适早早离了场,留下其他几位皇子与今日进宫的世家公子们依旧欢闹。
再过半个时辰几位皇兄便会逐渐离开,洞房花烛之后,这场礼事,也就该完完整整结束了。
他想起回到京城那日颜一鸣在身后那句不会嫁给太子。
他从未相信过,但也未曾没有奢望过。
只是日子一日一日的过了,如今说好的不会嫁,如今也完全成了一场笑话。
越王府已经修好,南宫晔如今已经不在宫中,没有太多管束但终究比宫中冷清的多。大抵是心中太过难受,在喜宴上喝了不少酒,待回到越王府中终是无法入眠,索性又抱了酒坛喝的烂醉。
喝醉了酒,心口大抵是麻痹了也逐渐不那么痛了,眼睛看的也有些不太真切,甚至出现了几分幻觉。
他居然看见了颜一鸣。
看见了凤冠霞衣,美艳不可方物的颜一鸣,做着他看不懂的事,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他问她来做什么。
颜一鸣专注的看着他道,“殿下,我答应过你,只会嫁给你。”
南宫晔嘲然一笑,心中不由悲哀,他本以为自己爱透了颜一鸣也恨透了颜一鸣,但实则其实还是想着她,要不然又怎么看见她。
她穿嫁衣原来是这个模样,比想象中的还要美,南宫晔心想,但终究不是为自己而穿的。
南宫晔别过脸移开了视线,“可是你已经嫁给了皇兄。”
“合卺酒未喝洞房未成,又怎么算的了嫁给他”,颜一鸣又在说他听不懂的话,南宫晔有些不解的又将脑袋转了回来惨笑道,“迟早罢了。”
“所以我们可以先喝”,颜一鸣说,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壶酒,颜一鸣认真的将两杯酒倒满,对上南宫晔干净的眼睛,颜一鸣伸手理了理他有些松散的发簪道,
“我不想嫁给他,只想嫁给你,这合卺酒也只想与殿下你饮下。”
她将酒递到南宫晔面前,柔柔问他愿不愿意喝下这杯酒。
即使是梦,也是让他这般沉迷。
南宫晔接过酒杯,两人手臂相环将酒饮下,颜一鸣漂亮的眸子尽是笑意,伸手环着他的脖子道,“殿下,告诉我这辈子只有我是你的妻子好不好。”
南宫晔将她紧紧揽在怀中恨不得将她揉进血肉中,这梦真的极好,好到他根本不想醒来。
“阿鸣,只有你”,南宫晔道,“我的妻子只有你。”
颜一鸣的身子微微一顿,继而笑的愈发清甜。
“是,只有你”,伸手抚过南宫晔的脸颊,抬头看了眼天空的圆月轻声道,“现在,终于圆满了。”
“你要走了吗”,南宫晔问她。
“是,我要走了”,颜一鸣道,“不过以后还是会相见,但是那时你定是不再认得我了。”
“怎会”,南宫晔笑了笑,“傻子。”
颜一鸣静了静,她只当这是一场游戏,却不想游戏中也有令人动容的地方,终是无奈叹了口气,“是你才傻,我真的要走了。”
说罢,颜一鸣不知从哪儿摸出几颗糖果慢慢剥开一颗,“我记得你当初说没有比栗子饴更好吃的糖。”
南宫晔道,“本就没有。”
颜一鸣笑了一声,将剥好的糖递到南宫晔嘴边,“那尝尝这个。”
“是什么。”
“这是我最喜欢的糖。”
南宫晔想起来,当初颜一鸣说栗子饴一点也不好吃,若有机会定让他尝尝她最喜欢的糖果。
将这枚小小的糖果含进口中,细腻而又浓郁的味道即可见在口腔中化开,颜一鸣问他,“甜不甜?”
南宫晔有些怔怔的点头。
“那就好”,颜一鸣笑了笑,“以后若是觉得苦便吃一颗。”
“嗯。”
“我答应你不会嫁给太子。”
“嗯。”
“我们已经成过亲了。”
“嗯。”
......
“那我走了。”
“嗯。”
秋日的夜风吹过,逐渐有了些许寒意,南宫晔微微清醒过来,再抬头时颜一鸣已经不见身影,只是口中那从未有过的甜味还似乎没有消散。
真是个真实的不像话的梦,南宫晔嘲然一笑手撑着石桌准备站起来,却摸到了一颗小石子一般大小的硬物。
低头看去,适才出现在梦中的小小的糖果,安安静静的摆放在桌子上,旁边熟悉的酒壶与酒杯静静的摆在一边。
南宫晔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眼睛也陡然间红了起来,顷刻间酒已经醒的干净,疯了一般的在周围探看却始终没有发现人影。
听到动静的下人们急忙赶来,南宫晔抓着他们急声问适才可有谁来过?
“回王爷,并未有客到访。”
“怎么可能...”
“王爷,”
马蹄声踏破了金陵城深夜的寂静,南宫晔抬头看着跌跌撞撞闯进越王府的侍卫,有些失魂落魄的开口,“何事...”
“东宫出了事...”
“太子妃遇刺...已经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