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早就下山了,夕阳余晖映照出的漫天晚霞也即将被夜色侵蚀。宠乾说完后,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我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画面也似是定格般:
这边儿,宠乾在半空中姿势潇洒的抛着改良绳索朝徐祖尧。
那边儿,徐祖尧在后撤,他想起什么似得,突然离体,抛弃了那陌生的身体。在他离开这个借来的陌生男人身体瞬间,我看见徐祖尧的魂。然后,我最后一丝希望被打灭。
仿佛是有把大锤子砸在心口,“咔嚓嚓嚓”的脆裂声,眼前似还有裂纹,心的裂纹,就此,浮现在眼前……
裂纹是记忆中亲切的中山装,是熟悉的发型与我甚是想念的背影。
然后,轰的一下,全碎了。
徐祖尧,再不是我最亲近的人!
我依然在迟琛怀里,若非迟琛抱我,我早已倒下!而能打倒我们的,永远是最亲的人!
脑海中定格的画面,在我回过神时,变作宠乾到徐祖尧面前。
宠乾手中出现一道红光,时间也再度定格。
红色丝线如往常的银丝般,若蚕蛹样迅速将徐祖尧给包裹住!
祭台上,眨眼就多了一个红色蚕蛹。
红色约是朱砂,困住了他,蚕蛹剧烈晃一晃后,放弃挣扎,在台上消停了。
那边儿宠乾抬手间,手掌心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线轻松一甩,纷纷丝线断裂。断裂的红线,自行贴合在蚕蛹上,包裹得严严实实。
迟琛始终抱着我,不曾松手。我缓缓低下头,听宠乾冷笑一声——
“臭老头,本少就等着你狐狸尾巴露出来!抓你个正着!”宠乾说完,转身看向我们这边儿,晚霞,完全被夜色笼罩消失了,就像是属于我的那一抹亲情,也完全消失了。或许,就从未有过。
大概是天色暗了,他表情也看不清了,我目光失了焦……
迟琛和我谁也没说话,
隐约的看见宠乾朝我们过来,他自作主张的抓了红色蚕蛹,轻盈飞跃过来,然后丢在我面前。
我低眸,看着蚕蛹,表情淡淡……
这事情……很明显了。
综徐祖尧方才所述,虽是支离破碎,只要稍稍动脑,便大约能推测出——
事情始末。
也许前世,徐祖尧孙女来中国,喜欢上前世迟琛。
而迟琛已有我。我也许被害死或是怎样,而迟琛因此发疯……
“霜爷在伤心?”面前宠乾双手插兜在看我。
我抬眸看他,冷冷一眼又低下头,心道“我是伤心”,面上一言不发。但想起他方才所说——
“怪不得咱们怎么查也查不到,徐祖尧这老狐狸,跟咱们差了两代的恩怨,这天机不可泄露……”
是呢,天机不可泄露,所以没有人可以帮我们。
而这厮不愧是天才,一秒就反应过来。
看着红色蚕蛹,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迟琛就紧搂着我一言不发。宠乾又笑道:“霜爷就为了这从开始——不,是从前世就设计你、害了众多人,该杀千刀的瘪犊子伤心?”
他冷笑,那声音,是与我聊天截然不同的冰冷,见我不说话,他看迟琛道:“现在怎么办。”
迟琛似乎摇头。宠乾道:“啧啧,这从前世一直设计到今天也是蛮拼的……哎,不过,霜爷,你也别太沮丧。我刚才不是说了,你就是那个女人。怎么样,没错吧?这老匹夫方才所言,也能推算出,你就是转世的女人,他应当是专门设计了这一连串来害你……”宠乾说完,爽朗的笑出声来,“我记得池浅跟我说,总局曾言,当日那个人用傀儡术在案发现场。你记得不,傀儡存活的时间越久就越厉害。我琢磨着,老贼头用那炼制许久的傀儡算准了百日宴去杀楚郑家时,你应是前去相救,但……出了什么差,被设计了?”
宠乾说的话,我也想到。我也记得迟琛和我说,他这具身体并未沾到两家人的血,不然他不会碰我……
“我估计这老贼头不会说,看来,你失忆可以得到治愈了这徐老贼定然用什么邪术,让你醒来变成池琛!”
我在这时,缓缓抬起头,我看着天空,声音淡淡,“所以……我是从小,被设计到现在,对吗。”
我说话间,宠乾停住嘴,“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老东西,算尽天机,却百密一疏,没算到池浅一拜天地就劈死人……”
“别再说了。”一直不出声的迟琛,终于肯打断宠乾的话。其实……迟琛就算不默认宠乾说这些,我也能想到的。他在逼我面对。
宠乾清清嗓子,“好吧,那罪魁祸首,还有一切证据,我都记录下来了。发给全局吗?”
迟琛颔首,道句“发”之后,横抱起我。
“都过去了。”他如此安稳,仿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而我浑身发颤,我看着宠乾提这面前的红色蚕蛹,紧抿着唇……真相大白了。一切结束了。
就像是静奈的死来得太突然,徐祖尧也是太突然。突然到我整个人都……
不知道该怎么办。
“回家么。”迟琛缓缓开口时,我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样。猛然抱紧迟琛。
我不敢抬头,头埋在他心口,点了点。
他心跳沉稳,并未有丝毫的凌乱,胸腔里声音闷沉道:“好。”
余光瞥见夜幕微垂。
我强迫自己忘记徐祖尧的事儿,我真的无法想像,我最想念的爷爷,竟然会……一口一个贱人的骂我。
我也无法想像,他对我的好,都是来自于静奈。
不想了,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