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毛慕堂约好时间地点后，肖瑜惊讶于自己内心的平静，都不像上周见孙嘉兴的时候还纠结穿衣打扮。她想，一定是在医院重逢太突然，自己才表现的那么异常；正是因为那天太异常了，自己才想着再见一面恢复正常；而今天受到视觉冲击，自己之所以反应强烈，是因为少年时期的缺失，这事要记到毛慕堂身上，得让他给自己出主意。所以，自己并不是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和想法，只是见面的理由太充分了。她又开始为自己不明所以的行为找合理的解释。

毛慕堂是六点下班，他们选了一个离毛慕堂更近的地点吃饭。肖瑜怕他等，就直接打车前往。在去的路上肖瑜心想，孙嘉兴每次都会来接她，或者问她是否需要接，而毛慕堂完全没提这些。果然关系不同，待遇不同。但转念一想，如果孙嘉兴以后到新单位上班，下班时间推迟之后会不会也就不再接她了。所有事情都只能发生之后才知道，许诺没用，推理也没用。

两个人选择的是吃火锅。毛慕堂比肖瑜先到，在饭店门口等她。毛慕堂看着肖瑜从出租车下来，问她：“我还以为你开车来。还没学会开车呢？”肖瑜答道：“18岁的时候你不就给定了指标么！不过我还是不敢上路开。”

肖瑜18岁生日的时候，毛慕堂给她打电话送祝福。当时肖瑜特别感动，感念毛慕堂还记得她的生日。后来才知道，那通电话是李珊特意提醒才会发生的。毛慕堂她18岁有什么愿望，肖瑜说想要考个好大学。毛慕堂说，“那是贯穿高中的愿望，不是满18岁特有的。”“那你18岁打算做什么大事？”毛慕堂说，“倒也没什么特别的，18岁就可以拿驾照了嘛，等高考结束，我就要去学开车，我特别向往开车。”当时他还问肖瑜，高三暑假要不要一起去学，肖瑜开心的答应了。

当高三暑假真正来到，肖瑜试探着问父母可不可以去学开车。父母先是说，夏天这么热，学开车多晒啊。觉得理由不够充分，又补充道，家里没有车，肖瑜暂时也没有自己开车的需要。最主要的原因，他们没说，因为肖瑜要去外地上大学，父母担心一旦她有了驾照，就可能在他们不知情的时候开车，不安全。而毛慕堂似乎也忘记了之前的约定，那个夏天他的确考出了驾照，但压根没有叫肖瑜一起。肖瑜在高三的暑假只去学了两个月英语口语。直到大四的寒假，肖瑜才去报名学车的。这次父母没有说大冷的天为什么要学车，因为是他们帮肖瑜报的名，他们想着，如果肖瑜工作可能就要开车上下班了，有个驾照比较方便。父母们就是这么奇怪，孩子的每件事都喜欢按照他们的时间表来，并觉得这个时间表很合理。

毛慕堂让肖瑜点菜。他看着肖瑜勾选的：牛羊肉、蔬菜组合、菌菇组合、豆油皮、粉丝、虾滑、鱼片、手擀面。毛慕堂直接笑，“你的这个菜单多少年不变啊！”高中毕业的时候他们午饭四人组一起聚餐吃火锅来着，肖瑜点的也是这些。肖瑜说，“你吃火锅还能吃出什么新花样来吗？两个人吃这些也足够了。”肖瑜说的没错，但毛慕堂刚才想表达的好像不是这个意思。他本以为收到下一句是：“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我原来的菜单？”又或者是“我这个人就是这么念旧。”

调完酱料回到桌子，毛慕堂说，“其实这么多年来我每次调酱的内容也不变。虽然之前女朋友喜欢吃油碟，我学会了调，有时候跟着她一起吃。但如果自己吃的话，还是会选芝麻酱这种。”肖瑜说，“这说明你不容易被别人影响嘛，当你女朋友还挺没成就感的。”

“所以呢，你现在很万幸，当时没有当我的女朋友吗？”

“我没当你的女朋友，是因为你从来没有邀请我当你的女朋友。所以我现在没有立场庆幸，那会显得很酸。”

“语文老师是不是很擅长绕口令？我都听晕了。”

两人正说着，一个女声传来：“毛医生，这么巧？”“是啊，跟朋友一起吃个火锅。”肖瑜转头一看，觉得眼前这个女的有点眼熟，这个女的也在打量着她，“这不是孙主任的朋友吗？你们两个也认识啊？”毛慕堂说，“是啊，我们是同学。世界就是这么小！”肖瑜想起来了，这就是那天洗牙之前，从她和孙嘉兴身边经过的那个护士，只不过那天她穿着制服、戴着帽子，今天头发散开了肖瑜没有马上认出来。只见毛慕堂这位同事面露尴尬，说“那你们先吃着哈。”就走了。肖瑜猜测这女人心里一定浮想联翩吧。

这个城市的圈子就是这么小，走两步就可能碰到熟人。还没跟孙嘉兴确认关系，也没跟毛慕堂怎么样，就碰到了两个人的同事。想想那些用工商管理的方法管理n个男朋友的女性，她们是怎么做到的？刚才那位姑娘，明天会不会到了医院就跟其他小姐妹一起八卦：昨晚吃饭碰到毛医生，你们猜他跟谁一起吃饭了？孙主任带来洗牙的那个女的，原以为是他女朋友，谁知道第二天就跟毛医生共进晚餐，有说有笑。

肖瑜自己yy的有声有色，却忽略了这个姑娘看孙嘉兴的时候两眼放光。这姑娘当然不会告诉其他女同事，肖瑜恐怕不是孙嘉兴的女朋友，就算是女朋友也不稳定。孙嘉兴可能单身这个对自己有利的情报，姑娘只会独享之，而后制定作战计划。

毛慕堂见她又陷入沉思，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说：“别yy了，赶紧开涮吧。”

肖瑜边吃，边给毛慕堂简要讲了夏诚与江小鸥的故事。肖瑜发现自己给毛慕堂讲的时候，比给孙嘉兴讲简略了不少。她重点讲的是今天看到这两个学生竟然在学校教学楼后拥抱接吻。

“你会不会有点反应过度？这也没什么特别吧？那都多少年过去了，小孩们越来越早熟。”其实毛慕堂很不解，为什么肖瑜跟他讲这些。

“你不是班主任，不感觉这事情严重。”

“男生对喜欢的女生或者女生对喜欢的男生，都会想要亲密接触，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如果喜欢一个人，自然而然就会想跟他亲密接触。那如果没有想亲密接触，就说明对这个人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