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风有心要帮林母解围,便向方芳开口说道:“表妹,我过几天打算去饭店里端盘子挣点零用钱,你跟我一起去吗?”
方芳抬头还未开口,方姥已然出声:“端盘子那多累,酒店里的盘子又大又重,再盛了菜,烫手着很,就是常干农活的妇女都觉得吃力,你怎么能让方芳去呢?你安的什么心”方姥话音刚落,方芳又安心的低头去翻捡那几块骨头不吱声了。
倒是林清风不怒反笑:“姥姥,我不是跟着方芳一起去吗,合着我坑方芳连带着自己一起坑了呗”
方姥呐呐的说:“你高考才考那么点分,谁知道是不是脑子笨,分不清好赖呢?”
又拿分数说事,林清风把筷子往桌上一摔,直起腰来想与方姥大辩三百回合,结果又听一声脆响,原是方芳把碗一扔,嚎啕大哭起来:“都怪我,有娘生没娘养,天天去别人家要饭,活得像个乞丐,我根本就不该上学,就应该去孤儿院,该趁着天黑往水里一投。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别的人去上大学,爸妈又给买电脑又给换手机的,哪里像我这样为了几千块学费在这里要死要活的。”
林母一向心疼侄女,看着方芳哭得委屈,连忙承诺着想办法凑齐第一年的学费。至此,方芳以绝对优势赢得此战。看方芳抽抽搭搭红着眼眶向林母道谢,清风不知该可怜表妹还是可怜自己,只好甩手到门口站着不发一言。
方姥倒是开心了,急忙问林母打算拿多少出来,学费加生活费路费七七八八的,怎么都得要三万吧。林母有苦难言,看了一眼站门口生气的清风,尚还有一丝理智。向方姥回道:“妈,我手头是真没钱了,存折上的钱可能还不够清风上学。”
方姥刚扬起的笑脸瞬间坍塌:“你刚可当着我和方芳的面说学费你包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林母看看方母,又看了看开始抽泣流泪的侄女,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没说不管,只是我真拿不出那么多钱。我只能把之前买的两条金项链给卖了,还有三个金戒指,这满打满算的,也就只能拿出一万块,再多我是真的没有了!”
方姥闻言脸色松了松,却还是嘴硬道:“早跟你说了别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贵不说,再卖给金店,折旧价得损失多少钱。你要有钱就该存银行,你要怕自己管不住手,你就存我这里,我保证能给你存不少的钱呢。别说是交学费了就是买电脑都够了!”
林母心里苦涩难言,却还不得不强打笑脸跟方姥说:“实在不行就跟涵妹借下,我跟涵妹两人凑凑应该是能成的。”
方姥连连摆手,赶紧道:“不成的,你妹一个人在外省打拼很不容易的,千万别再拿家里这些小事烦她。”
这倒是稀奇,方姥心中一向只有儿子,什么时候为两个女儿考虑过了,在林母的一再追问下,方姥才呐呐的说:“都是你爸说要买林地,没钱只好跟涵儿拿,涵儿不肯,你爸用自杀相威胁,逼你妹把车卖了,给你爸凑了36万。汇钱的时候说好这是我们以后的养老钱,一次性都付了,以后再不许找她要了。谁知道你爸居然还被人骗了,我是实在没法子了呀!”方姥越说越是难过,哽咽着继续说道:“华姐,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小时候挨饿,中年了劳碌,老了老了还被人讨债,没人养老。我这一把老骨头没事,我就怕耽误了方芳啊,她现在可是我们方家唯一的苗了呀!方哲随她妈改嫁这么多年,管别人叫爸,都不知道改姓了没有,你总不能忍心看着我们方家绝后吧。”
林母望着方姥那满头白发,心里头也跟着难过,只好轻声劝慰着母亲:“我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看能不能把人寿保险给退了,总是要帮方芳把第一年的学费凑够。”
方姥得到林母的承诺,赶紧从方芳面前夹了块排骨放林母碗里,热情的招待林母用餐,林母哪还有心情用餐啊,站起来帮着方姥将饭桌收拾干净。方姥赶紧到角落里翻出一把扫把,蹲地上把方芳刚扔地上的饭碗小心的捡拾到垃圾桶里,生怕爱惜粮食的儿子回家看到撒了一地的米饭,不知道该多么生气心疼了。而吃饱饭解决心头大患的方芳则兴高采烈的回楼了,不一会儿,楼道理就传来了你是风儿我是沙的靡靡之音。
林清风站在方家大门口,冷眼看着这一切,像是置身事外的陌上人一般,对方家的一切人、一切事都闭口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