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三人一宿没敢闭眼,总算熬过了这个漫长的黑夜。除了方芳外,方舅和方姥都困得两眼皮打架,鼻梁旁有好大的两个眼圈。方姥见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赶紧从米坛里将8万块钱挖出来,让方舅带着方芳去镇上存钱,自己随便熬了点米粥喝喝,特意穿了身林母去年给买的一件暗紫色镶黑边的绸衣,将脑门上稀稀拉拉的白发拨拉整齐,破天荒的将口中的假牙掏出,用洗洁精恨恨的刷了几遍才重新戴回嘴里。对着镜子来来回回的拉正了衣角,这才郑重的出了门,去了邻村的黄媒婆家。
黄媒婆家住玉荷村,因村口有一大水塘里养荷花而得名。时值五月正是荷叶长得最热闹的时候,一大片一大片跟磨盘子大小一样的荷叶像伞一样将那口子荷塘撑的纹丝不漏,方姥的脚步匆匆略过荷叶,惊起了一塘子的蛙鸣蚊飞。黄媒婆的家正对着池塘口,一栋自建的三层楼房,与村里其他房子直贴一面白瓷砖的砖瓦房不同,黄媒婆家的外墙,四面可都结结实实的贴了白瓷砖,白墙,绿荷,映红花,方姥想不出啥有文化的词来表述此景,却也是打心里觉得气派,早晨刚攒起来的那点子气场,也被这栋小洋楼刺得泄了气,站在大门口,遥喊一句:“黄家兰黄妹子在吗?”
“在,是谁呀?”二楼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我,玉溪村的蔡琴”
“呀,原来是方家婶子,快请进来坐。”黄媒婆热情的出口招呼着,干多了媒婆一行,这附近村里每家每户的情况就没她不知道的。
“方婶子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坐坐?”黄媒体见家门口站了一个略显拘束的老人家,赶紧扶了胳膊往里让座,一边开口寒暄。
方姥本还有点拘谨,见黄媒婆一脸亲切随和的笑意,倒也减去几分紧张感,想想自己卡里那六十几万,不定也能建一大别墅呢?钱多壮人胆,方姥挺了挺胸膛道:“我呀没啥子事,就想让你帮帮忙,给你方昌方大哥寻摸一媳妇,你方大哥重情义,原先那婆娘都跑了十几年也没打算再找,可我这方家也不能没后不是,所以托你帮帮忙,你多费点心,要是真能成,我一定备厚礼答谢你。”
“啥厚礼不厚礼的,都是自家人哪用得着这么见外。只是方大叔昨儿才上山,今儿就给方大哥张罗这事,是不是有点......”
“不瞒妹子,就是你方大叔的临终嘱托方大哥给方家留后,我才这么着急的,你方大叔说方家没个后,他没脸去见祖宗们,叫我赶紧给方哥儿张罗一门亲事,给方家留了后,他在九泉之下才能闭眼呐。”方姥说及此处,假惺惺的拿一宿弗了脸说道,黄媒婆赶紧的给方姥顺背端茶轻声宽慰:“既然是方大叔的临终遗愿,我再推脱也对不住故去的方大叔了,婶子,别难过了,这事我接了。”
“真的?”方姥眼睛突然乍现一缕亮光,紧紧握住黄媒婆的手问道,见黄媒婆点了头,方姥这下子可真是高兴惨了,眼角的泪意也多了几分真诚。
“只是不知道方婶子有啥要求?”
“没啥好要求的,只求模样周正,手脚勤快,最好的能是黄花闺女就行。”
黄媒体听了咋舌:“方婶子,您这要求也忒高了点吧,方大哥到底是四十多岁的人了,黄花闺女不好寻摸呀,到底不如那些丧偶单身的女人,经历的多了手脚啥的都勤快,也能跟方大哥说到一处去不是?再说那二十出头的愣头青哪有三十多岁的女人来的贴心?再说你那孙女方芳今年都十九了吧,叫一个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人叫妈,这方芳也叫不出口不是。”
“妹子,也别怪婶子说话直,都说男人爱后妇,女人想前夫。这嫁过人的女人到底心已经偏了,万一还带着孩子,这不就委屈我们家方芳了?不过婶子也知道你为难,要不婶子就要求长相周正了,能过得去就行,就是手脚别太懒,最好能是初婚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