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使馆,还我亲人!”
“nato is nazi!”(北约是纳粹)
“american is killer!”(美国是凶手)
“中国人民不可欺,中华民族不可辱!”
“声援南联盟人民,严惩战争罪犯!”
每个人都竭尽全力声嘶力竭,那栋漂亮的小楼在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中仿佛摇摇欲坠。透过玻璃已被砸碎的窗子,可以依稀看见里面荷枪实弹的美国大兵,他们戴着钢盔,却丝毫没有威风的样子,那频频晃动的身影,反而显示着内心的恐慌。平日里鲜艳刺目的星条旗,也毫无精神地耷拉在旗杆上,偶尔吹过的微风也没能掀起它的一角。
陈寻看到旗子突然灵机一动,他举起胳膊大声喊:“降旗!让他们降半旗!”
周围的人注意到他的呼喊,也一齐嚷了起来,渐渐人越来越多,到最后所有人都有节奏地齐声大喊:“降旗!降旗!降旗!……”
赵烨适时地窜出人群,他高高地蹦了起来,把手中的墨水瓶狠狠扔向了里面。随着清脆的破裂声,一块漆黑的颜色印在了墙上,方茴深深地吐了口气,屈辱的心情在那一瞬间终于释放。
从美国大使馆走回来之后他们都累得不行,因为一路上只能走步,外加上长时间的呼喊,所以特别消耗体力。不过尽管疲惫,他们却仍然很兴奋。赵烨提议大家一起吃晚饭,于是他们就在路边找了个烧烤店,走了进去。那时候北京城刚刚流行起烧烤,但是和现在的“三千里”“权金城”不一样,美其名曰“音乐烧烤”,其实不过是放着嘈杂流行歌曲的小馆子,像他们这样的学生,也还消费得起。
上菜之后,林嘉茉亲自夹了一块肉到赵烨盘子中说:“赵烨,你今天真棒!够男人!”
“那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么!”赵烨畅快地咬下去说。
另一边乔燃也给方茴夹了一片,他笑笑说:“今天走累了吧?快补充点营养!我还怕你撑不住呢!”
“谢谢。”方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她偷偷瞅了陈寻一眼。
“吃这个吧。”陈寻也夹起一片肉放到方茴碗里说,“我挑了半天,就这个没辣椒。你不是吃不了辣的吗?”
“啊……谢谢……”方茴更加不自然了。
“哦?不能吃辣的啊!”乔燃尴尬地说,“我不知道啊。”
“没……没关系的!”方茴连忙说。
“我说!今天咱们喝点啤的吧!”赵烨打断他们。
“哈?你行吗?”林嘉茉诧异地问。
“当然行了!服务员,给我们拿两瓶啤酒!”赵烨张罗说。
服务员拿上了两瓶啤酒,一个绿瓶一个黄瓶,赵烨开心地说:“嘿!真不赖!还有瓶酒头!”
“什么是酒头?”林嘉茉问。
“喏,就是这个黄色的,一箱里只有一瓶,其他都是绿色的啊。”赵烨举起酒瓶说。
“你懂得还真多啊!”林嘉茉钦佩地说。
“我看他就这方面懂得多!”方茴笑着说。
“嘿嘿嘿!你瞧不起谁啊!今天是谁突围出去,把墨水瓶向洋鬼子们的头上砍去的?”赵烨站起来用筷子敲她说。
“行了!你最牛逼!喝酒吧!”陈寻忙拦住赵烨说。
赵烨喝了一大口说:“不是我说,你们看着吧!总有一天我发迹了,到时候咱们就不来这种破饭馆了!我带你们去吃王府饭店!”
“好!那我们等着你哦!”林嘉茉忍住笑说。
他们从饭馆晕晕乎乎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几个人多多少少有点醉意,陈寻和方茴走在最后面,他趁着酒劲一把拉住了方茴的手。
“你……放开!”方茴吓了一跳,“让他们看见!”
“没事,看不见,天黑着呢!”陈寻望着她傻笑。
方茴还是有点紧张,她挣了挣说:“等会儿……回家的时候再……”
“嘿!你们俩快点!跟上啊!”赵烨回过头摇摇晃晃地喊,“是我的兵,跟我走!不是我的兵,拿屁崩……”
“知……知道了。”方茴慌张地把手藏到身后说,陈寻仍旧攥得很紧,她生气地掐了他手背一下。
春末的北京泛着其独特的慵懒味道,他们嬉笑着穿过路灯昏暗的胡同,白天的激愤就像青春中的一场旋风,吹过之后反而显得他们更加清新。无论是跑调的儿歌,还是偷偷牵着的手,都那么单纯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