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燃念完之后很平静地走下了讲台,所有的柔情百转仿佛都融化在了那些文字中,他没看方茴一眼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座位,赵烨伸出手掌,乔燃默契地和他击打了一下。陈寻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乔燃回以了一个腼腆的微笑,眉毛揪在一起说:“真他妈的丢人!”
“没没没!你不是丢人,是文人!”陈寻飞快地转着笔说。
马老师照例要点评一下,她笑着说:“大家觉得这篇文章怎么样?挺好的吧?呵呵,的确是不错的作品,里面蕴含着的真情实意很让人感动。但是,我想这篇作文可以说是一篇好文章,但不能说是一个好小说。无论多短的小说,都还是会有清晰的脉络,事情的起因经过发展结果,还有必不可少的高潮。这篇作文更像是散文,结构有些松散,故事略显单薄。乔燃你可以回去再修改一下,最好是把内容丰富些,当然,我也期待看到这篇作文能有精彩的后续发展!”
马老师俏皮地的眨了眨眼,同学们又嬉笑起来。乔燃默默低下了头,马老师的话打动了他,倒不是那些评语起了醍醐灌顶的作用,只是他猛然发现,原来他和方茴之间没有起因经过发展结果,更没有高潮,连篇短篇的小说都无法构成,充其量只能是篇结构松散的散文,而且,这篇散文注定没有续集。
我曾问过方茴,听完乔燃的作文之后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垂下头,乌黑的长发擦过苍白的脸形成了对寂寞的最好诠释,而后她轻轻地说出了两个字,惶恐。
那天方茴都没有再抬起眼睛看乔燃,沉默比言语有着更深刻的内涵。她不是没被打动,正是因为被打动才觉得惶恐。
而乔燃好像一点没有意识到方茴的敏感,他和往常一样,笑笑地走向方茴,甚至让她产生那篇作文的作者并非乔燃的错觉。
“嘿,借块橡皮!”乔燃在她面前站定。
方茴匆忙地从笔袋里掏出橡皮递了过去,那块橡皮制作成了粗粗的铅笔形状,从外表看和它的用途严重不符。
“靠!这么大块!”乔燃惊讶地说,“有小点的吗?”
“没……没有。”方茴使劲摇了摇头,耳边的碎发飘了起来,让对面的人微微恍了神。
“这个够用一辈子了吧……”乔燃看着手中的橡皮说,“那干脆送给我吧!我做个试验,看能不能一直把它用完。”
方茴点点头没有说话,直到乔燃走开她才重新仰望世界。
窗外的春光明媚刺眼,沉静的校园里不知道掩埋了多少单纯的真心爱慕,只可惜他们不明白那时一切尚早,辗转岁月里再多细腻情思也会最终化灰流逝,暗恋可以支撑起少年时代的所有梦想,却不能抵挡成人以后的微薄现实。
陈寻对这篇作文同样耿耿于怀,体育课也没好好打球,和受伤尚未痊愈的赵烨一起坐在了场边。他远远地一会儿看看方茴,一会儿看看乔燃,心里总是禁不住有些不痛快。
“真没看出来乔燃丫还有这本事啊!”陈寻拍着球说。
“什么呀?”赵烨茫然地扭过头说。
“作文啊!”陈寻把手里的球抛起来又稳稳接住,“那什么《一朵丁香花》。”
“哦,那个啊,丫不是早就从愤青变文青了么。”
“你说,他写的是谁?”陈寻试探着问。
“他喜欢的人呗。”赵烨漫不经心地回答,“以前他不是跟咱们说过么,他暗恋自己的初中同学。”
“是吗?”
“是啊!”赵烨瞥了他一眼说,“算了,跟你说你也明白不了,饱汉不知饿汉饥,你和方茴天天卿卿我我的,哪能明白我们的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