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谢明珠周岁生辰开始,萧世臻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当小姑娘要过生辰了,他总要抱着她,请秦老替他们画上一幅画。
画第一幅画的时候,还是因为谢明珠抓着画笔,要往宣纸上胡写胡画,嘴里隐隐约约地念着:“画画。”
小奶音听起来极其稚嫩,却十分舒服。那天天气晴朗,小奶娃的双手都是墨水,白胖粉嫩的脸颊上也沾染了墨迹,逗得萧世臻哈哈大笑。
那时候,他还是个性情阴郁的少年郎,但是却和这个说话都不清楚的小娃娃亲近得很。当时秦老就在旁边看着他们玩儿,手里拿着毛笔在随手画些花草。
天时地利人和。
萧世臻忽地有了一个念头,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顺嘴说了出来:“秦老,不如您替我们画幅画吧?”
秦老当时愣了一下,正寄情于山水,快要与路边的野花产生共鸣之情了,此刻却被打断了,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宁息公子是不喜欢让人画肖像画的,之前今上想要瞧瞧被他遗忘多年的皇长孙长什么模样,千哄万哄才同意画一张侧脸的画像,但是现在他却主动提起要跟这个流口水的小娃娃一起入画。
“圆圆快要周岁生辰了,这可是个大日子,您是大画师,不如就当是个生辰贺礼送给她。”看着秦老这种难以置信的表情,萧世臻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若是旁人这么说,秦老肯定吹胡子瞪眼,抄起手边的砚台就砸死那个混账了。敢让他纡尊降贵地画人物画,他的画在望京可是千金难求。如果不是他自荐来当萧世臻的先生,恐怕这个被今上厌弃的皇长孙,根本请不到秦老这样的先生。
但是萧世臻在他的眼里毕竟是不同的,就像是自己的孙子一般。况且平日里都不见这孩子有个笑模样,此刻却因为要替他画一幅画而笑得那样开怀。
为此那年夏末,看起来有些瘦弱的小小少年,坐在椅子上,怀里抱了个白白胖胖的肥娃娃,那女娃娃脸上还依稀有墨迹,嘴巴张开,衣襟上滴了几滴口水。
周围的花草树木都变得温柔了,草叶轻动,百花盛放,依稀可见有轻柔的夏风拂过。
无论是谁看到这幅画,都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软得化了。
那副画画出来之后,被萧世臻收着了,他用当时还算稚嫩的笔迹写下一句话:愿你被这世间温柔以待,愿这世间因你而愈发温柔。
“秦老。”谢明珠看见秦老站在这里,身上还是当年的灰色道袍一样的款式,依稀好像回到了儿时,不由有些恍惚。
“小珠子也八岁了,来吧,让老先生给你们画幅画。你的生辰酒我就不吃了,这个当你生辰礼了。”秦老磨好墨,又将其他颜料准备齐全,架势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