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承认的爽快。”皇后冷哼,抬眸看向吕徽的眼中拂过一星厉色。
不过这点厉色,很快就被掩饰下去,换成她平素端庄温雅的模样。
吕徽自己寻了她下首的蒲团跪坐下,笑着道:“彼此彼此。”
她承认自己身份承认的爽快,还不是因为梅宛之问话问的爽快?
既然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嘴硬不承认还有什么意思。
“你既已经成为刑府庶女,那在此处就别端着你太子的架子。”皇后道,抬手将一摞经书扔在吕徽面前,“也别想着自己有多尊贵,老老实实将这书抄完十遍再走。”
十遍?
吕徽看着桌上比自己一臂还高的经书,稍稍瞪大眼:“恐怕一日难以完成。”
“对。”皇后笑,“一天怎么够虔诚,本宫给你五日时间,可还算宽厚?”
五日。恐怕这五日要一刻不停,才能抄完这十本。
吕徽转头,瞧着皇后面上笑意,拂袖站起身,一脚将面前案台踹翻:“不抄。”
皇后这是想熬死她,横竖都是死,不如死得痛快些。
“你这是作甚!”皇后没有想到她如此胆大,登时变了脸色,站起身来。
“作甚?”吕徽瞧着地上翻倒的桌案,以及散落了一地的经书,抬脚碾在上头,笑道,“我来皇后佛堂,想来已经有不少人知晓,皇后娘娘总不能让我能进不能出。既无性命之忧,我为何唯唯诺诺,任由您摆布?”
十遍经书。她怎么不叫自己重塑这里的佛像呢?
“不抄?”
皇后侧阴阴的笑,叫吕徽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就不。”吕徽答,抬腿甚至想要往外头去。
皇后不能拿她怎样,她料定了这点。毕竟上回自己入宫,皇帝已经起了疑心,就凭借着这点,皇后都不敢对自己太过分。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皇后抬手,手指上缠着一根红线,红线下端吊着一块湖绿色玉坠,是鲤鱼的模样。
鲤鱼坠。吕徽想起多年前太子府的鲤鱼池。
那时单疏临被自己捡回太子府有段时间。他在府外因身份总被人欺凌,所以在太子府也稍有畏缩。
不过现在想来,他未必是因为他自己的身份,而是因为自己府上那些晃来晃去的丫鬟。
自己分不出活人死人,可想来单疏临那时心中就已经清楚,府上丫鬟是死尸。只是自己未能看出来而已。
那时候的单疏临,最喜欢一个人呆在角落,也最喜欢躲在假山缝隙之中,看下头池水中锦鲤游来游去。
那时候的吕徽,身边还有一两个活丫鬟,听过她们说外头的消息,知道单疏临面临的困境。
为了叫他别整天愁眉苦脸,吕徽送了他一块鲤鱼珮。
“单疏临,谁说你身份低微?太子府我第一,你第二,有本事叫他们来同我比比?”
吕徽低头浅笑,尤记得当年嚣张模样。
“况且龙凤又如何,鲤鱼越过龙门就是真龙,谁还能瞧不起?喏,这块玉佩送给你了,君子珮,总有一日你会将他们全都比下去!”
如今一语成谶,他将所有人都比下去,却再不是当初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