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比我小两岁。”应之问蹲下身,喃喃道,“他才考秋闱,仕途大好,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他!”
“不是。”吕徽蹲下身,“应之问,应家已经没有人能独善其身,没有人。这不怪你,也不是你的错。”
应之问恍若未闻,只蹲着,也不顾旁侧人来人往,时不时朝这边打量。
“让他去。”单疏临将吕徽扯起来,冷声道,“让他蹲着,让他看着应家将陷入泥潭,什么也不做。反正都是他害的,他可以继续害下去。”
语言冰冷,应之问只觉得自己当头淋了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心凉。他仰头,抹抹眼睛,站起身来:“你说得对。”
他是个男人,不该这般懦弱,更不该逃避事实。他堂弟已经死了,他不能让应家更多的人遭到这样的祸患!
挺直腰,应之问沉着脸,将面上人皮面具重新整理好,才开口道:“走罢。”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吊唁完‘应之问’后,单疏临随着人流进了应家的正院。
这里是应家平日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很大,足矣容纳百八十人。
来应家吊唁的都是西京有头有脸的人物,吕徽瞧见除了梅家少主梅蘅君以外,范家的范从谦也在这里。
倒不是吕徽眼神好,能从人群中将他认出来,而是范从谦自己跑到单疏临跟前,冷冷哼了一声,又扬首挺胸地走开了。
仿佛他特意来这里‘哼’一声,单疏临就会被他气着一般。
叫吕徽讶异的是,来此处的不仅仅有官绅,还有吕埏吕圩,她的皇兄。不过想想也能释然,谁没点小病小痛?
有的话,与应家拉好关系,绝对有必要。
“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动手。”应之问比平常的语气要凝重许多,他看向单疏临,正色道。
“大约午时,众人来齐。”单疏临回。
皇后的计划,在午时后正式启动。
应之问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他深呼吸一口气,回头望一眼,瞧着满堂哭泣的众人,再度平复自己的心情。
吕徽低头望着自己鞋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于她而言,应之问的堂兄是活是死,对她没有太大感触。
毕竟生死在她眼中,如喝茶饮水一般平常。
来往吊唁的人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厅中的混乱也逐渐显现出来。
纸钱飘扬在空中,有的落在铜盆里被火舔*舐干净,有的落在外头被随意踏在脚下。吕徽弯身拾起一枚,捏在掌中。
她嗅见了空中淡淡的香气,那是皇后手里的那味药。令人成瘾的药物。
吕徽忽然就对应老爷的妥协有些理解。他未必是妥协于皇后,而是妥协于这种再卑劣不过的控制手段。
“来了。”吕徽提醒单疏临和应之问道。她对于这种气味的敏感程度,要远远高于其他两人。
应之问如临大敌,稳稳按住自己的面具,单疏临则神色如常,与平日没有什么分别。比起应之问,他经历过的大风浪,远比现下艰险。
环顾四周,吕徽很快找到她想要找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