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何不同?”叶连翘嘀咕一句,却也立即依言接过,打开盖子,用手指头挑出一点来:“我家里人不让我碰药材呢,你偏偏……哎?”
她手上陡然一顿,眉心蹙起,先把指尖的膏子送到眼前细细辨认,继而又凑到鼻间嗅了嗅:“还真是……不一样。”
“倘若是别种膏子,我恐怕还不能马上分辨出区别。”
平安木木地道:“可这七白膏,当初是松年堂最受欢迎的面脂之一,卖出去的数量多,咱们制的也多,莫说元冬,单是我,都不知帮着你在制药房做了多少,最忙的那段时间,我连晚上回家睡觉,都会梦见这玩意——我对它太熟悉了,即便是最细微的差别,也能立刻就察觉。”
似乎是受了叶连翘影响,她的眉头也随之皱了起来:“要是我没记错,当初咱们的七白膏里,用的是桃仁,这个当中没有桃仁,却多了一种冬瓜籽仁。方才我只略嗅了嗅,便发现这不同之处,倘若仔细查验,说不定还能从中找到更多差别。”
“不错。”
叶连翘对她的看法很认同,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七白膏,在各种药书中关于效用和制作方法的记载大体相似,但方子却并不完全相同。譬如有些药书中,严格遵循‘七白’二字,用足七种白字头药材,然而在另一些美容药方里,却会稍作添减,仍以‘七白膏’命名。”
她重新将那木匣子拿起来,反反复复看了半晌,慢慢一字一句道:“冬瓜籽仁利水美白润肤,用在七白膏里很合适,拿它代替桃仁也未为不可——问题是,这并不是我的做法,既如此,它又为何会被储存在松年堂的木盒子当中?”
“我疑惑的正是这个。”
这对话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平安索性在她对面坐下了:“在你去之前,松年堂从不接触美容养颜,在你离开之后,不过一个多月,他们便不再做这买卖,按理来说,除了你之外,松年堂里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制作另一种七白膏,也完全没这个必要。”
“唔。”
叶连翘垂眼思索片刻。
东西装在松年堂的盒子里,却并非她制作——闹鬼了不成?
良久,她才抬头看向平安:“这东西是谁拿来的?”
“我说了,一个男人。”
平安的语气,仍旧如往常那般四平八稳:“听他说,是他家的夫人小姐用了这些膏子头油之后觉得甚好,想再买时,却得知松年堂已不做这买卖。想来,他们也是辗转打听到你现下在府城开了铺,这才找了来,预备确认过之后,往后就在不老堂里买,不过……”
她往大堂的方向张望一眼:“不知道为什么,那男人在听见我说,这东西好似并非出自你之手时,神色紧张之中带了点兴奋,就好像……这答案正是他所盼望……”
“他姓什么?”
“说是姓曲。”
“嗯。”
叶连翘低下头,目光缓缓从桌上每一样物事上扫过,脑子却是转得飞快,一个劲儿地在从前的记忆中翻腾,沉默了足有一盏茶时间,冷不丁一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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