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你更为紧密地包裹起来,热情地把触肢送到你口边,希望你再咬一口。
你被他发疯般热情的姿态惹烦了,一头撞在他的头上,刚好撞到他新生的眼睛,脆弱的竖瞳被你直接击中,他忍不住回收所有触手倒在地上。飞船都有些许震动,你爬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在他脸上碾几脚。
“你有病!”
“不完全变态的甲壳佬!”
“鼻涕垃圾虫都不吃的废渣!”
“疯了的单细胞!”
极尽你毕生所知道的辱骂词随着你一脚又一脚地踩踏送给他,直到你被他抓起来、被那条你咬过的触肢抚摸过全身后才放开。
当然,那是在你丢出袖珍炸弹的威胁下。
59
西科拉很难描述A1咬到自己时那一瞬间的感受,好像就顷刻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她了。
人类很脆弱、人类很柔软、人类很温暖。
他没有接触过人类,可是,眼前的人类女性却是如此令他充满食欲。尽管这颗星球距离被吃干净还有一段时间,而且为了长期再生利用,他不会一口气全吃光,可处于半饱状态的他是不会再对食物产生迫不及待的兴趣。
然而A1打破了这个平衡,他在这种状态下第一次对生物充满食欲,甚至是希望被吃掉。
多么疯狂。
他想进到人类的身体里。
A1、A1……人类!
想吃、想被吃……食欲膨胀到几近不能压抑的地步,催生出了第五只眼睛,充满贪婪的绿色之瞳。
它透过重重不可透视物质的阻隔,在触手们的视觉共享之下,贪婪而充满欲望地将他的“珍馐”纳入视野。
60
星际物种对于欲望表达的形式有很多,大多数以人类不能理解的方式存在。
它们都是神经病!
你踩着一根触手,面无表情地在珍贵的纸质本上写下这两段话。
61
你如愿在期限内达到无人飞行器的指定交接点,这个信息是飞船公开共享内容,西科拉清楚,你也知道。
然而你没兴趣于一个脸上长满五只眼睛的怪物对话,对他的搭讪你选择无视。
“为确保你我之间难能可贵的信任,交出你身上可以威胁到自己生命的设备吧。”
拦在对接舱门的触手表达了态度,你阴沉地看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身上藏着的所有装备卸除。
炸药、毒素针、激光设备……除了摘不下来项圈之外,你摘下了所有设备。
“可以了吗?”
然而,西科拉还是不满意。
他把一根脱离出自身的黑环触手缠绕到你身上,就缠在你的手腕上。
你勾起嘲讽的嘴角:“你可真够胆小的。”
“为我们的之间的信任加一重保障。”
你不置可否,在触手让开后,径直朝对接舱走去。
清点完物资之后,你着手准备将其运回飞船,无需你亲自动手,对接舱上的机器臂会处理。西科拉倚靠在对接舱门口,带上本质惯有的懒惰,似乎对你的生存物资没有丝毫兴趣,五只眼睛同时盯着你看,一遍又一遍。
“再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我,杀了你。”你抓起那根缠在手腕上的触肢,用力地捏紧。
可他却不以为意,还颇为恶劣地舔了下唇,有别于人类的细长舌头叫你将触手捏得更用力。
“也许,我们可以继续交流一下?”
你眯起眼睛,一副回忆起不愉快的往事从而被激怒的模样,抢过机械臂上的货物箱朝他砸去,随后紧跟而上飞踢一脚。
这些物理轨迹上的攻击不能击中动态视力极佳的西科拉,你知道;人类怎么可能杀死星际物种,你也知道。
但是,知道就要忍受来自对方涉及侮辱的冒犯吗?
你不接受。
62
“A1,屡次袭击典狱长,我可是有权开启惩罚。”
西科拉的触手将你俘获,你以飞踢的姿态被悬挂在空中。缠在你手腕上的触肢从你的袖口一路钻到你的领口,刻意避开项圈缠住你的脖子后在你唇上描摹,似乎在引诱你吃下去。
拥有那些装备的你尚且无法阻止西科拉亲近你,何况是现在几乎没有任何防护的你呢。
你的激烈反抗,或许正是西科拉着迷的原因。
生命力如此脆弱又如此顽强的你到底要怎样才肯乖乖像个囚犯那样?他好奇,却不想直接知道答案。
所以,他选择征服、选择狩猎、选择观察被按在爪下的你。
“典狱长,你知道的吧?”
“人类现在是濒危物种。”
你朝他露出笑容,带着胜利的明艳,带着恶意的嘲讽:“再见了!”
你张口咬住在你唇边招摇的触肢,也不咬断而是全数吞下。触肢遭遇突袭,不断扭动开始破坏你的口腔和喉咙,这引发了项圈的自卫机制,它将那根触手洞穿之后对典狱长的行为判定为失控,对其本体开启长达一分钟的麻痹冷却。
而你,从口中拉出那截断掉的触肢,把它丢进无人飞行器中,又飞快拉出虚拟屏幕,利用伪装成纽扣大小的芯片启动驱逐程序。
飞船周身的虚拟触手根根瓦解崩散,内部的触手处于麻痹状态根本无法行动,时间只剩四十秒,你一边强忍不适奔跑一边操作虚拟屏幕,在最后的五秒内,程序运行完毕,西科拉被你驱逐出飞船,与此同时,防御系统启动。
不再被飞船认同的西科拉被定义为侵入者,遭到能量炮击,类人形态被打到残破不堪。
依照西科拉这个种族的再生能力,你当然不会觉得这就是自己的胜利,毕竟你只是在人类意义上杀了祂一次。
你的后手在无人飞行器上,它拥有救生舱,会将受伤的生命体强行带离。
所以,再见了,典狱长。
你站在驾驶室里,从虚拟屏幕中看见西科拉被无人飞行器强行提取时,真正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没错,星际物种很强大,但就是因为太强大,所以远没有弱小的人类狡猾。
你对此没有任何愧疚感,毕竟,你与母亲不同,你可从来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