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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梦。”你犹如困兽,却在临死之前也不愿意示弱。
明明只要低下头颅露出脆弱的颈部,任由束缚自由的枷锁再次戴在身上——距离你不远处的墙壁上有一条拘束圈,那应该是为你准备的,它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看见了啊,那你可以选择戴上,这样的话,你还是在研究院、在这片宇宙里有所记载的纯血人类。”
“你会被主脑发现,也会被执法者带回,只不过,会被强制执行生育指标。”
“天啊,我可爱的A1只需要生下几个孩子,她就能获得梦寐以求的自由,多么划算啊。”
是啊,多么划算,可你会做吗?
答案是否定的。
你的导师啊,真是无不以折磨人为乐。
他给了你很多机会,只要你屈服,只要你跪下,只要你依顺,他会给予你宇宙中存在的所有物质。
可是他,给不了你想要的自由。
“A1啊……嗬嗬嗬!”他的笑声很怪异,“你还记得我们曾经共同进行的实验吗?”
你与他进行过的实验有很多,但是大多数都是你在旁观,记录所能感知到的数据,而主要操作都是他在经手。
“关于生物母体在脑死亡之前的生育实验。”艾尔萨看着你,犹如恶毒的蜘蛛在戏谑被蛛丝捆绑好的猎物。
毒气蔓延到你的脚边,你已经感受到命悬一线。
“或者简单点来说吧,只要你的脑子还认为你活着,那么,A1,做梦也是不错的选择。”
“哦?是吗?”不属于你也不属于他的声音响起,但那声音是如此耳熟。
身侧的墙壁被突然砸开,你看见那只属于兽的机甲之手将你护住,把你彻底隔绝在毒气之外。
“那很遗憾,她的梦里怕是只能有我。”机甲之内,戴着信息链接装置的芭尔莎女性轻佻地吹了个口哨,“因为,她可是我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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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莉珈!”
你怎么也不会想到,居然会是这个海盗赶来救自己,就在千钧一发的瞬间。
“到我身边来,小家伙。”机甲的爪心开了个口,你瞬间被吞进去。
就在这个瞬间,阿莉珈引爆了毒气,带着你逃离现场。
“你怎么会来?”
你在机甲操控室内,看着她飞速操纵机甲的画面,室内气压逐步加强,你感到有些难受。
“这事以后再说,那里有个医疗舱,小家伙,进去睡一觉吧。”
“醒来,就回家了。”
你没有犹豫,起身钻进打开的医疗舱。
只是在舱门关闭前,你近乎固执地反驳了一句:“我没有家。”
家是一种归属,而你自觉从始到终都不属于这个不容许人类存在的宇宙。
“好吧,小可爱,晚安。”她替你关上舱门,似乎是用了一根相当眼熟的……触手?错觉吧,芭尔莎具有动物性和植物性,那应该是她的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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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意义上的死亡充满痛苦,但有时候只是一瞬间意识的湮灭。
对于部分星际物种来说,那有时候只是打了个盹。
可说到底,还是一次在物质层面的分崩离析,多少有些难受,如果还不能重组,那就更麻烦了。
阿莉珈也觉得很难受。
尤其是,她在爆炸后重组的身体混进了什么东西,说真的,她本应该有些讨厌才对,可是为什么她会有觉得如同回到原本身体的舒适感呢?
如果A1还在,她一定会对如今高大的芭尔莎女性下意识充满恐惧。
高大的类人形态却已不再具有芭尔莎的特征,连披风都掩盖不住的触肢蠕动攀爬,拥有某种断裂开来的诡异花纹。
那正是她某段时间摆脱不去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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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潮湿阴暗的废弃隧道奔跑,恐怖的存在于身后追赶,你不敢朝后望去,生怕看见什么会清空你神智的事物。
无端的恐惧紧攥着你的心脏,好似你已经无处可逃。
直到你的前方出现微弱的光亮,你顿时心涌希望,拼尽全力想要冲过去。
去接触光吧,去感受光吧,如同飞蛾扑火,最终是融化在光里也不要懊悔。
因为奔逃于黑暗中的人,始终拥有趋光性。
可是,在你越来越靠近那方象征出口的光亮时,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更多了,绝望的事情也随之发生,出口被栏杆挡住,犹有空隙的栅栏,却奇异地隔绝了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