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转身要走,却回头看了眼他:“你可莫要和那些门子饮酒,你知道的,老爷最恨人饮酒误事。”
平安笑着摸了摸脑袋:“放心吧,我记着呢。”
玉兰这才转身离去。
徐家这边调查了蒋家三房的事儿,却不知道他们知道的也只是皮毛。
曾氏坐在回家的马车上,又是哭又是笑,哭的是她这么多年来的隐忍和付出,笑的是她终于等到回报的时候了。
前几天春姨娘拿了容哥儿的汤,她气了一场,将春姨娘院里的人尽数发落了。
而容哥儿怕她受蒋明照职责,竟然自己去给蒋明照解释这件事,结果却被蒋明照不分青红皂白的斥责了一顿,等回了家,又将她骂了一顿,还拿了公中的两百两银子,让春姨娘自己采买奴仆。
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她简直气疯了。
蒋明照这是照着她的脸踩啊。
她狠狠与蒋明照吵了一回,又是哭又是骂,向他诉说自己多年的委屈,可是他就那么冷冷的看着,等自己哭诉完,却只是淡淡道:“当时你要嫁我,我就早和你说过,我心里没你,日后也不会护着你,是你自己非得答应这门亲事的。”
听着这话,曾氏的心都凉了。
是,当初是她对蒋明照动了心,哪怕他名声坏成那样,她也不在乎,因为她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
她也相信,蒋明昭对那位惨死的许姑娘是真心的,她羡慕这样真挚的感情,所以不顾父母的反对,嫁给了他。
可是谁知道,他对许氏有多深情,就对自己有多无情,哪怕是他们的儿子都那么大了,他依旧对她冷冰冰的,一年也进不了几回正房,更是对容哥儿冷漠以待,仿佛那不是他的儿子。
想着这些,曾氏的眼泪更多了。
或许她当年就错了,不该因为一时冲动,就这样毁了终身。
可是如今,如今又能怎么办呢?
她还有容哥儿,所以她只能熬下去,幸好,幸好终于让她盼到了一点希望,只要能和姑太太搭上线,她的容哥儿的前程就有了希望。
蒋明菀可不知道还有这些内情,不过等听到玉兰说了蒋家当年的事情,她就已经皱起了眉。
蒋明照出头的那会儿,她已经嫁人了,因此这里头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仅仅知道蒋明照十分得蒋珩的看重。
现在听着这些往事,她倒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事儿弄得,最后竟是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也不知道当时蒋明照的父母九泉之下到底后悔不后悔。
玉兰看着蒋明菀的神情,小心道:“太太,那以后还和那位舅太太来往吗?”
蒋明菀一愣,然后回过神来,她点了点头:“怎么不来往,自然是要来往的,只要曾氏没做什么见不得人伤天害理的事儿,就无妨。”
玉兰没想到太太竟然一点都不介意这些,心里有些惊讶,不过面上还是没表现出什么,只是笑了笑:“还是太太宽心,奴婢听着这些,就和听戏文似得。”
蒋明菀轻声一笑:“这戏文哪里有人的生活有趣呢,戏文还讲究一个公道原因,可是人这一辈子,却是不讲究这个的。”
玉兰听着这话,隐隐约约觉得仿佛是隐含了什么,可是她到底还是没能听懂,只能笑着附和几句。
索性蒋明菀也不介意,只是淡淡看着窗外,神思恍惚。
很快,高巡抚家里花宴的时间到了。
这天一大早,蒋明菀就起身,自己洗漱更衣之后,又让人将芷姐儿抱了过来。
芷姐儿应该也刚刚起来,还有些困,窝在乳娘怀里,揉着眼睛。
蒋明菀摸了摸女儿的脸蛋,温温热热的,看来是没有着凉,便对着乳母道:“去给姑娘端一碗牛乳来。”
乳母将芷姐儿放下,便出去了。
芷姐儿有些依恋的依偎在蒋明菀跟前,小手捏着蒋明菀的衣角,细声细气道:“母亲,高家好不好玩啊?”
蒋明菀一笑:“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吗?昨个母亲和你说的话你都记着吗?”
芷姐儿乖巧的点了点头:“都记着呢,要大大方方的,见了人要问好。”
蒋明菀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芷姐儿果然聪明。”
芷姐儿又是一笑,露出一排小米牙:“我之前也去过旁人家呢,一点也不害怕。”
蒋明菀又笑道:“如今可和在明州府的时候不一样了,这回去的都是省城的大官,人也多,你到时候要仔细跟着母亲,不要乱跑。”
芷姐儿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等到乳母端来了牛乳,芷姐儿细细的一口一口喝完,又漱了口,两母女这才用了点早膳,出发前往高家。
高家身为巡抚之家,自然住在府衙,可是府衙不宽敞,因此这次的花宴摆在高家新置办的别业里,距离广宁府不远的一个庄子上。
这庄子依山傍水,附近还有个桃花林十分出名。
本属于本地一个士绅,后来巡抚大人来了,这士绅就将庄子送给了高巡抚。
可惜高巡抚还真是铁面无私,虽然喜欢这庄子,却没有直接收下,而是出钱买下了这个庄子,一时间传为佳话。
如今整顿了小半个月,这庄子也整理的差不多了,因此高巡抚的夫人这才派了帖子开宴。
因着要出府城,蒋明菀怕路上颠簸,又怕庄子上风紧,便让人将马车加了几层软垫,帘子也换了个厚的,至于芷姐儿也是拿了件披风备上,生怕小孩子着了风。
不过即便如此小心,这一路上还是有些颠簸,等到了地方,芷姐儿小脸都白了,蒋明菀忍不住皱了皱眉,早知道路况这么不好,就不带她出来了。
可是看着芷姐儿看见庄子上的景色之后,惊奇又欢喜的神情,蒋明菀又觉得小孩子不能老憋在家里,一时间倒是有些拿捏不定了。
不过很快,她们就被领进了庄子里,一路到了开花宴的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