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日。
谭琛抬起头看向母亲,眼圈也红了:“母亲,是孩儿不孝。”
看着儿子这样,唐氏心中又何尝不心疼,虽说都是演的,可是儿子吃的苦,却都是实实在在的,想着这些,唐氏忍不住对那人生出几分幽怨,他,他真是好狠的心啊!
正说着,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动静,唐氏抬头去看,却见谭岑缓缓从外头走了进来。
他依旧还是以前那副样子,可是眉目间却仿佛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看着她时也不再躲闪。
可是唐氏这会儿却不想看见她,狠了狠心,别过眼去。
谭岑却并没有因此移开视线,反倒是缓步走到了唐氏跟前,他在她身前三步远的地方站定,看了眼跪在地上流着泪的儿子,叹了口气道:“玉娘,别怪琛儿,此事都是我的错。”
听到这声熟悉而又陌生的玉娘,唐氏的眼泪越发汹涌了,她用帕子掩住唇,不让自己的哭声漏出来。
而谭岑就这么默默的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一言不发。
许久,唐氏终于侧过脸来,看向谭岑:“你和我就只有这一句话吗?”
谭岑顿了顿,这才道:“原本是有许多话要说的,只是如今看着你的样子,却发觉似乎说再多的话也无用。”
这话一说出来,唐氏顿时放声大哭。
谭岑急忙走上前去,搂住了老妻,一边的谭琛看着父母如此,也不敢多看,急忙退了出去。
而谭岑则是满脸柔和的轻轻拍着唐氏的背,安抚她。
蒋明菀第二日一早,就和高夫人一起往谭家去了。
路上高夫人都在和蒋明菀说谭家的事儿。
“那位薛姨娘自打落了胎倒是没什么音信了,我还当闹出这么大的事儿,哭也罢闹也罢,总该有些动静的,没成想她这回倒是识相,至今也没有消息传出来。”
蒋明菀沉默不语,她不知道高夫人这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按着她的猜测,此时薛姨娘也算是完成了她的使命,自然也该退场了,而这一点,高夫人不该不知道。
想到这儿,蒋明菀看了一眼高夫人,却见她神色坦然,仿佛刚刚的那些话也都是她的心里话。
蒋明菀神色微闪,到底没有多言。
等到两人到了谭家,下了马车,才听人禀报说,唐氏病了。
蒋明菀有些惊讶,倒是一旁的高夫人笑着看着来迎客的嬷嬷,道:“怎么是嬷嬷迎客,巧儿呢?”
巧儿就是唐氏之前的贴身丫鬟,当时唐氏落魄,旁的下人都各奔前程,只有巧儿不离不弃的跟在身旁。
而那嬷嬷听到这问话,面上的笑也僵了僵,许久才道:“巧儿得了太太的赏赐,已经放了良籍,如今只怕已经家去了。”
蒋明菀眉尖微挑,宅院里当家太太的贴身丫鬟,却被突然放了良籍,这么看怎么不对劲。
倒是一旁的高夫人似笑非笑:“谭夫人真真是菩萨心肠,巧儿能得自由身,想来日后也是有一番造化的。”
那嬷嬷干笑了几声:“谁说不是呢。”
说完也不敢多说,领着蒋明菀两人就进了宅子。
两人坐着软轿,一前一后的到了唐氏的院子,如今这院子里也比之前热闹多了,仆役进进出出,丫鬟们也都恭恭敬敬,十分守规矩。
一路将她们俩引进了屋子,这才退了出去。
蒋明菀看向床上的唐氏,她看着眼睛有些红肿,神色恹恹的,但是面色却不错,见着她们两人进来还对着她们笑了笑:“又劳烦你们来看我,快坐吧。”
高夫人毫不客气,直接坐到了榻边,蒋明菀自然不会抢她的风头,找了个凳子坐下。
高夫人紧皱眉头:“你怎么病了?可是你们老爷又为了薛氏给你气受了?”
一说起这个,唐氏的面色便有些不自然,视线躲闪了一下,这才道:“没有没有,夫人多虑了,是我今儿早起身上有些乏,说病却是重了。”
高夫人叹了口气:“没病就好,那我且问你,你们家里的那个如今怎么样了?”
唐氏似乎有些不好开口,支支吾吾半天,这才小声道:“我们老爷不知怎么的,生了薛氏的气,然后就将人送走了。”
高夫人一愣,许久面上终于露出笑意:“这是好事儿啊!你怎么倒是表现出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蒋明菀坐在一旁差点笑出声来,可不是见不得人么,看起来唐氏应当也是知道了这里头的关窍了,如今她倒是明白了,为何谭岑不将这事儿告诉唐氏,因为这人实在是太不会演戏了。
唐氏听着这话,脸上也涨得通红,许久才讷讷道:“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儿。”
高夫人却有些不同意见:“你倒是想着替他们遮丑,可是他们当时也不见得心疼你半分,如今薛氏既然走了,那指不定还会出个王氏李氏,你从今往后可得看好了你们老爷,再别叫他犯糊涂了。”
唐氏被说得满脸通红,最后只能老老实实的点头应下。
蒋明菀在一边看着着实有趣,心说这唐氏也太老实了点。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时间便也不早了,原本高夫人和蒋明菀要走,但是唐氏却留了她们用饭。
两人这还是第一次尝藩台府上的饭菜,味道很是不错。
几人吃完饭之后,高夫人便要离开,唐氏一路将她们送了出去,等到门口的时候,高夫人突然问:“你怎么把巧儿放了良籍了?”
唐氏顿时有些猝不及防,看着高夫人,讷讷了半天这才道:“巧儿,巧儿她在老家说了桩亲事,我想着总不能耽搁了她,便放了她归家。”
“哦。”高夫人仿佛信了似得,她笑着拍了拍唐氏的肩膀,柔声道:“你就是心太善了,有些事儿,还是得自己有个主意才行。”
唐氏仿佛做错事般,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但是高夫人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只是笑着寒暄了几句,便和蒋明菀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