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恭声应下,这才退了出去。
而杨如瑾看着福安离开,心中却不免生出些许烦闷。
这次袁成壁谋逆的事情,他们一开始只是猜测出会有这种可能,又察觉到文家那边蠢蠢欲动,于是就明里暗里的给了皇帝那头暗示,皇帝也真不负他多疑的性格,立刻将袁成壁监视了起来。
也是因为这个,他们这头倒是不好行事了,只能暗中观察,等着事发。
发展到如今,袁成壁的行为果真没有出乎自己的预料,不过皇帝如今的暧昧态度,倒是让他有些不安。
将袁同徽下了大狱,但是袁家的其他人却只是禁锢,难道他竟是改了性子了,想要放过袁家的其他人吗?
想着这些,杨如瑾的拳头紧握,当年他对待他们杨家,可没有如今这般慈悲啊!
父亲事发当日,整个杨家人就被投入了天牢,父亲定罪之后,他甚至想要将杨家满门抄斩,最后是满朝文武在文华门外跪了七天七夜,又有士林的许多儒生学子上书求情,他这才放过了杨家满门,可是对父亲,却是一点都没有容情,都等不及秋后,当即就在午门外斩首示众。
可怜父亲对大周朝忠心耿耿,最后却落得这个下场。
杨如瑾的牙关咬的咯咯响,袁家人,他必不会让他们好过!
此时的皇宫中,皇帝刚刚用完早膳,他跟前的大太监,已经在昨日星夜赶回宫中,这次为了演戏演的真实,他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幸好惠王殿下仁厚,在逃离的时候,带上了他,否则他这条老命,只怕也要交代在祭坛。
因此听到外头惠王殿下求见的时候,大太监特意挑了皇上心情好的时候禀报了上来:“陛下,惠王殿下求见。”
皇帝一晃神,哦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听说他昨晚星夜回京,倒是让他久候了。”
大太监笑着打了个哈哈,也没敢为惠王多说什么好话,因为他心理清楚,若是自己真说了什么,才是害了惠王。
很快惠王就被传了进来,他在宫门外等了一夜,如今看着,倒还是精神奕奕,他两三步走到殿中,然后对皇帝行了一礼:“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然后淡淡一笑:“听说你昨晚就回来了,怎么也不回去修整一番,竟就在宫门外等了一夜。”
惠王面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模样,轻声道:“儿臣脚程慢,回来的时候,宫门已经下了钥,儿臣不敢打搅父皇安睡,又怕回去之后,耽搁了时间,不能向父皇及时禀报,这才自作主张在宫门外等候,还请父皇恕罪。”
皇帝听到这话,面上的神色这才和缓了一些,笑着点头:“不怪你,你已经回来的很快了,好了,你这就和我说说京郊的情形吧,说完之后,你也早些回去安歇。”
惠王很是感动的应了一声,然后便和皇帝说起了京郊的事情。
皇帝听得仔细,中间还打断他问了几句,等到听完之后,笑着点点头:“你处置的很好。”
惠王尴尬一笑:“也是多亏了文昌伯世子和诸位大臣从旁协助,儿子自来不善武事,没有耽搁父皇的重托便是万幸了。”
皇帝却只是笑着摇摇头:“你身为皇子,能善用人才,使其各安其所便是最大的好处,若是样样都好,便是圣人也不能保证。”
惠王一听这话,立刻露出惶恐神色:“都是父皇安排的妥当,儿臣不过是照本宣科罢了。”
看着儿子如此,皇帝的眼神也缓和了几分:“好了,不必如此惶恐,你的心意朕明白。”
说完又语气一转:“对了,垚儿如何?”
皇帝口中的垚儿,便是惠王的独子,赵君垚。
惠王听到这话叹息了一声:“垚儿一切都好,只是儿臣怕路上颠簸,垚儿年幼不能疾驰,便将他留在了京郊,想来今日就能回来。”
皇帝笑着点头:“正该如此。”说完顿了顿又道:“等到垚儿回来,你就将他送入宫中,朕亲自教养。”
惠王一听这话,顿时喜不自胜,立刻满脸感激的给皇帝行了大礼:“儿臣代垚儿谢过父皇隆恩!”
皇帝笑着让他起身:“好了,你我父子,不必如此多礼,你回去吧,好好洗漱安歇,日后朕还有用得着你的时候。”
惠王又再三谢过,这才恭敬的从殿中退了出去。
皇帝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神色微凝,许久又轻咳了两声,他跟前的大太监立刻一脸紧张的上来问候:“皇上您……”
“我无事。”皇帝摆了摆手,只端起桌上的放着的茶盏喝了一口,然后这才又道:“端王这几日可还安生?”
大太监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难道皇上这是对惠王殿下有什么不满?怎么好生生的提起了端王,而且以往陛下提起端王的时候,不是逆子就是孽障,今日怎么……
大太监不敢多想,垂眸掩去了面上神情,轻声道:“端王殿下这几日还算安稳,奴才前几日听伺候的人说,用饭比以往都多了半碗。”
皇帝听了这话,却是冷笑了一声:“太子被他害的早逝,他倒是活的自在。”
大太监不敢吭声。
而皇帝沉默良久才道:“告诉底下的人,那逆子的供奉,再减两成!”
大太监终于松了口气,轻声应下。
徐中行是快中午了才回到京里的,不过他回来之后,也没能第一时间回府,而是先去了衙署,等待皇帝的召见。
皇帝也果真很快就召见了这次前往京郊的大臣们,他先是好言安抚了几句,这才解释了以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朕之前得到密报,说是袁成壁与睿王有不臣之心,因此这才定下了这个引蛇出洞的计策,没想到,这二人果真大胆,竟敢想要挟持于朕,谋逆犯上,倒是让诸卿受惊了。”
大臣们连道不敢,不过心里早就对这次的事情有了个大致的猜测,因此也并不惊讶。
等说完了这个,自然要对这次谋逆的人论罪,睿王这个皇子他们不敢先议,但是袁成壁父子就没什么好估计的了,在场的文武大臣们,各个都化为正义使者,被议一个满门抄斩都是轻的,还有人建议要把袁成壁父子凌迟处死。
皇帝听了这些,却只是摇了摇头:“此事容后再议,袁成壁朋党无数,得先将这些毒瘤拔除。”
这话一说出来,整个殿中一下子冷了下来,许多人面上已经渗出冷汗。
而皇帝仿佛没有看见似得,依旧浅笑着道:“好了,诸位爱卿,都先回去吧,此事就交移三司会审。”
皇帝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多言,只能讷讷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