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毓无言,得,她就知道是林归凡。
因为这厢房布局的问题,她没能第一时间看到林归凡身旁的人,方才透过门帘一点都没瞅见的人。
任毓脸上的神情空白了一瞬,但下一刻便是弯了眉眼,步伐轻快地朝着那人去了。
“夫君,你怎么也来了?”她的眼睛笑起来像弯月,甜的厉害。和方才知道是林归凡的模样全然是两个人。
若是她和周晏出来,做的就是寻常百姓称呼,在外就直接喊夫君与娘子了。
周晏将自己身旁的椅子替女子挪开了,拍了拍示意她坐下,眉眼温和,说道:“知道你出来要见他,我有些不放心,就过来了。”
“没事的,我又不会有危险。”任毓坐下后,凳子还朝着周晏的位置挪近了些,显现出亲近。
周晏抚了抚她的鬓角。说道:“他伤到你哪里了,给我看看。”
任毓眨了眨眼睛,被韩淮拽过的手不着痕迹地朝着袖子里面缩了缩,“做什么?他没伤到我。”
“方才他不是欺负你?”周晏抚着她鬓角的手离开,无奈地说道。眸光微微闪动,伸手将任毓想要藏起来的手握住了,话锋一转,“林兄,别一直盯着看。”
林归凡嘴角抽了抽,连忙应道:“是是是,爷说的是。”真是,怎么和背后长眼睛了一样?
他收回了目光,单手撑着脑袋,背对着周晏与任毓二人,耳朵尖动了动,继续听着动静。
“你瞧,这都红了一片。”这是陛下的,说话的语气带着怜惜。
“一会儿就好啦,只是看着红而已。”
没声音了。
林归凡皱了皱眉,忍住想要回头的冲动。不是,怎么就说一两句就不说话了?
手腕被人圈住,那人的指腹温暖干燥,在轻缓有力地揉捏着,痒痒的又有些奇怪。任毓垂着眼帘,看着那只属于周晏的手在那处打着转,倏然抬眼对上周晏的视线,只觉得烫的惊人。
任毓脸上发热,她抿了抿唇,没说话。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觉得躁得慌?
手掌根的位置被指腹扫到了,而后对方的整只手顺着根部一直上移,将她都握在了手里。
葱白的手指被骨节分明的手细细把玩,指尖泛着粉,让人更多的光顾。周晏执起任毓的手,缓缓地低下头,凑近轻轻嗅了嗅,抬眼看着女子,轻轻啄了一下。
丹凤眼里面仿佛燃着暗火,涌动得悄无声息,他说道:“若有下次,让他还未碰到这只手就将他毒了。”
任毓偏了偏头,错开视线,没有将手挣出来,淡粉色的唇动了动,小声道:“他也没有碰我的手,只是攥了一下手腕。”
“不要再单独见他了,至少身旁带上青梨,她是有些功夫的,能帮你制止他。”
“青梨我带了的,我让她在马车上候着。若是我没能到时间回来,就会让她来寻我。”任毓反握了周晏的手,“再说。我还带了防身的药物在身上,他也不能伤害我的。”
林归凡听着这些,心里是对韩淮那厮默哀,他们坐在这隔壁,虽说一般人隔着帘子听不真切,可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耳力非常人可及。
韩淮惨兮兮的忍痛声,别提多清晰了。
“夫君可还有要事在身?”任毓看着周晏给她倒茶,接过后,两手捧着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润润的眼睛一时在周晏身上又忍不住瞥几眼林归凡的背影。
“解决了,在你去忠勇侯府的时候,我和林兄已经处理完了。本来想去忠勇侯府接你的,但是看你急匆匆的,就跟着过来了。”
任毓‘哦哦’两声,她将空了的杯子放下,提议道:“那我们现下一起回宫吧?”
静默片刻。
周晏淡淡地扫了一眼与隔壁仅仅一门帘之隔的那间屋子,收回视线后,温声对着任毓道:“你先回去,或者在马车上等一等我也行。我去会会他。”
任毓:“???”
尽管一头雾水,她还是点了点头应好:“那我在马车上等夫君。”
“林兄,麻烦结一结账。”他将腰间的荷包拽了下来,朝着林归凡的方向抛了过去。
——
茶香随着一缕不断的水流,如同生出了手的烟雾,勾着人的鼻子,香气逸散在整间屋子里面。
韩淮挺直着背脊,目光阴冷地在面前的人身上扫过,薄唇轻启:“怎么,有什么事?”语气毫不客气。
他回想着方才的情形,脑子里面的那一根弦立刻绷紧了,怎么都没想到隔壁坐着的是周晏。
周晏掀开隔帘直接踏步进来的时候,韩淮瞳孔一缩,有一瞬间地不知所措。
等冷静下来,冷峻的面容上又呈现凉薄的神情。
他对于宫中的掌控越来越弱了,也不知周晏是何时出来的:“陛下此时不应当在宫中吗?若是为了一己私欲私自出宫,要是遭遇不测,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话,是韩淮看着店小二提壶出去后才说的。
周晏淡声道:“我的安危无需韩大人担忧。”
“你与皇后的谈话,我都听见了。她如何要求的,希望韩大人照做,签了的协定也都是有效力的。”
韩淮面色难看,不过一瞬间就掩盖了下去,唇角一扯:“我说话自然算话,就是不知陛下清不清楚,这皇后是个骗子。”
见周晏抬眼,他施施然地起身,走到窗边,从此处往下看,能够看到熙熙攘攘的街道。
周晏不言。
韩淮心里衡量半晌,决定将任毓的身份给扒下来,将任羽给换到宫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