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中了那种药,老父亲用脚趾头像,也知定然是不堪回忆的。
这其中有没有遇到趁人之危的坏人?女儿衣物尽换,可是受到了什么登徒子的侵犯?
他不想问,也不想女儿记得,无论怎样,安全归来便是好的,其余他只当做从未发生过。
他不希望女儿醒来后,被这样的阴影笼罩,挥之不去。
他见过太多有这样不幸遭遇的姑娘,一辈子生活在恐惧和憎恨之中,在提不起希望的日子里,慢慢被摧残,消磨殆尽。
世人对女子的要求,总是格外苛刻的,这也叫许多女子接受不了自己曾经历过一些不堪回首的过往,永远不肯直面。
“所以臣想……与其记得徒增烦恼,倒不如将这件事彻底忘记。”
“你的意思是要本王……”
容怀仲说:“是!臣知殿下有一种药,一觉醒来,可忘记昨日记忆,臣想要求一颗,给小女服下。”
老父亲只希望女儿的人生能够是完美的,不留遗憾。
他希望他的婉儿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灿烂明媚,活得似个小太阳,而不是被阴霾笼罩,从此眼中没了光。
高湛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而这件事,于婉婉而言,的确也不是什么一件值得追忆的事。
老父亲护女心切,连连恳求。
男子静默不语,沉思良久,最终同意了这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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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屋里竟一个人都没有,叫了几声,衣妈妈,枫荷和青蝶都不在,只进来个在院子里洒扫的小婢女,一问还三不知,只说人都往前院去了。
婉婉穿了衣裳,简单用簪子把头发挽起,便出了芜华院。
她现在有些好奇,她们到底干什么去了,竟撇下她不顾,这也没到发月例银子的时候啊。
脚步渐进,便听到了前厅传来十分激烈的对话声。
此时前厅内,容怀娟正哭得伤心又委屈。
这是她在兄长面前一贯做法,一哭二闹三上吊,动不动就寻死觅活,总有一种能牵动兄长那颗疼惜小妹的心。
可这次,无论容怀娟怎么哭诉解释,容怀仲犹如一块铜墙铁壁,面色铁青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兄长,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婉儿好啊!”
她这话已经说了十四年了,以前容怀仲还信,毕竟这是他的亲妹妹,是婉婉的亲姑母。
可自从乔闻章一事后,容怀仲便不再信了。
“你还知道你是婉儿的姑母,口口声声说为她好,我就没见过哪个姑母这么往自己亲侄女身上泼脏水的!”
婉婉从没见到父亲如此震怒过,特别是对从小相依为命长大的姑母。
容怀娟被兄长宠爱了一辈子,从小到大,她说什么兄长就没有不依的,如此见兄长态度坚决,也是意外。
可她并不死心,只道:“婉儿被坏人所害,失了清白,我这个做姑母怜惜自己的侄女,恐她日后不能议婚,便叫自己儿子娶婉儿做正妻,我处处为婉儿着想考虑,替她遮掩,兄长怎么能说我是往自己的亲侄女身上泼脏水呢,兄长这么说岂不是叫娟儿寒心!”
她死不承认不说,还口口声声为自己辩解。
容怀仲见妹妹一口咬定了女儿如今已然不是清白之身,以此要挟他松口,同意这门亲事。
容怀仲痛心疾首。
“够了!”他气的倏得起身,走到她跟前,“婉儿昨日在寿宴身子不适,晕倒在了御花园,是重阳长公主遇见,叫了太医诊治,并把她送了回来,根本不是你说的那般,你还要抹黑吗?”
容怀娟自然不信,“兄长,事到如今,您难道还要一个人苦撑着,不肯和娟儿说实话吗?”
“如今婉儿已是残花败柳之躯,你为什么就不肯同意这门亲事,放婉儿一条生路?”
“我看是你想要害死你自己的亲侄女!”
容怀仲气急败坏,一个掌掴重重落在容怀娟的脸上。
发钗珠花被甩出老远,高耸工整的发髻也整个向一侧倾斜,容怀娟的嘴角还渗了血。
她捂着火辣辣红肿的脸,不可置信:“兄长,你打我!”
长这么大,兄长对她从来都是温言相对,莫说打她,连一句重话都未说过。
“你自己做了什么黑了心肠的事,你心知肚明!”容怀仲气得面色发白,牙齿打颤,“从今以后你我不再是兄妹,你也不要再踏入我容家半步!”
就这样突然被兄长逐出门,容怀娟万万没有想到。
她还要哭诉什么,可容怀仲根本不容她说,狠狠叫她“滚!”
衣妈妈给管家使了个眼神,容府家丁便不由分说的把披头散发的容怀娟拖了出去。
那情景狼狈极了。
至此,站在后门目睹这一切,一脸茫然的婉婉彻底懵了。
父亲为什么这么生气的打姑母,姑母又为什么要提这种根本不着边际的亲。
还有姑母说她已是残花败柳之躯,可父亲却说她昨日病倒被重阳长公主所救,姑母是在往她身上泼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