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妈妈,枫荷,还有闻讯赶来的容瑾, 三人在菊市街头望眼欲穿。终在最后一抹晚霞前, 盼到了婉婉的身影。
只是……
她们小姐怎么是被抱出来的?!
为啥不自己走出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枫荷, 哭了一小天的她, 撕心裂肺的喊了声“小姐!”
随后一众人忙迎上去,衣妈妈担忧的四下打量, 看胳膊腿可还健全,可缺哪少哪儿。
见哪儿哪儿都好好的, 不见缺,这才悄悄放下心来。
而枫荷就没那么乐观了, 她瞧着小姐仿佛是得了什么绝症似的, 一双本就红肿的眼睛, 肿成了一道缝却还不忘自责哭泣。
嘴里连连道:“都是我的错, 是我把姑娘给跟丢了, 不然姑娘也不会这样。”
四个保镖想要上前去安慰枫荷,但在见到面色阴沉男子时,哪里还有时间安慰别人,就怕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于是四个人抱头痛哭,哭得比枫荷还大声。
保镖甲道:“是咱们没用,咱们没保护好小姐,咱们该死……还好小姐无恙,不然咱们四个也不能独活。”
保镖乙愣了下,纠正道:“不对,家里还有六个呢,不能把他们给忘了。”
丙哽咽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要死咱们十个一起死。”
甲觉得有道理,脸一变,改口道:“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咱们十个也不活了!”
下人们个个都是赤胆忠心,小姑娘听了很是动容,强忍着心中感动的泪水,悄悄吸了吸鼻子,让自己感动的鼻涕不要湿了先生的衣襟。
而此时此刻,最荣辱不惊的当属婉婉的兄长,容瑾。
他见自己的妹妹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外男抱在怀里,委实不妥。
于是几步上前,伸出手去接道:“感谢先生出手相助,家妹就交给我吧。”
那平静无波的深邃眼眸微微上扬,从小姑娘的脸上移到那张与她血脉相承,容貌也带着几分相似的男子身上。
四目相对,容瑾的眼眸温润又坚定,他带着身为兄长从来自骨血里的底气和坚定不移,用他的坚持告诉他,此时此刻,婉婉由他来抱,最为名正言顺。
“不必。”
男子深邃凤眸顷刻将容瑾所有的名正言顺一瞬吞噬。
那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冰冷拒绝。
他直接绕过容瑾,径自踏上马车,亲自将怀里的姑娘安放上去。
此时衣妈妈已经先一步上车,将马车里的被褥铺好。
小小的姑娘,就这样离开了那方温暖又□□的怀抱,一瞬掉进了团软绵绵的棉花堆里。
还是柔软的被子躺着舒服呀!
小姑娘下意识想要舒服的伸个懒腰,忽想起自己现在是昏迷不是睡觉,便又悄悄的把这个年头打消了。
此刻被晾在一旁的容公子莫名勾起了祁沨的同情心。
他上前一步,替他们殿下解释:“容小姐落单后遇到了人贩子,险些被人贩子迷晕,是殿下及时出现才没让坏人得逞。”
“但容小姐许是因此受了惊吓昏厥,殿下方才不将小姐给公子,恐也是担心这样会让小姐觉得不适,不如直接送上马车。”
的确,中途倒一手有些多此一举,不如直接送上马车更加稳妥。
祁沨的解释有理有据,可容瑾望着马车方向,却并不赞同祁沨的话。
方才他明明在翊王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敌意?
他哪里是觉得不妥,分明是将他看成了敌人……
马车这边,小姑娘娇小的身躯,花般容颜,还有那恬静的睡颜,都让人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美好。
劫后余生,有惊无险。
衣妈妈将薄被搭在姑娘身上,便向男子俯身颔首道:“真是有劳先生了,将姑娘平安带回。”
男子目光始终落在那个假装偷睡的姑娘身上,有一瞬的复杂,却又瞧不出在想什么。
不多时,他淡淡道了句,“无妨。”便抽身离去。
可就在男子退出马车之际,那本该一直昏迷的姑娘却忽得睁开一只眼,拍了拍一旁衣妈妈的腿。
衣妈妈正在整理备在马车里的物品,方拿了被褥出来,其余还要在装回去。
结果一回头,却见是小姐在拍自己,喜出望外的衣妈妈正想说,“姑娘你醒了。”
结果下一刻就被小姐的口型吸引了去,本能的去听现在在说什么。
婉婉怕外面的人听见,所以只用口型跟妈妈说,并未发音。
“妈妈”两字,衣妈妈熟悉,那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可后面的话,她委实没辨出,就免不得问上一句:“什么?”
婉婉以为是自己说的太快了,衣妈妈理解不上来,于是又放慢了语速,一个字一个字的无声读出。
“糖—葫—芦,糖—葫—芦!”
可衣妈妈到底年纪大了,看不懂唇语,并执拗的认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耳背的人大多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她听不见别人说话,就会下意识提高自己的声音,觉得别人也听不见。